蝉鸣最盛的午后,叶辰骑着那辆修了无数次的二八大杠,车后座绑着个鼓鼓囊囊的蓝布包,停在秦淮茹家胡同口。布包里是他前天下乡时特意买的绿豆糕——听张大爷说,秦淮茹的儿子小当总念叨这口,特意绕路去老字号“桂香斋”排队抢的。
胡同里的槐花开得正密,白花花的一串挂在枝头,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落在叶辰的白衬衫上。他抬手拂开花瓣,看见秦淮茹正站在院门口晾被子,蓝底碎花的被单在竹竿上飘,像面小小的旗子。
“叶师傅来啦!”秦淮茹转过身,手里还捏着晾衣绳,脸上的笑比槐花还甜,“快进来,刚烧好的绿豆汤,晾着呢。”
叶辰推着自行车往里走,院门口的石板路被踩得发亮,墙根摆着几盆指甲花,红的粉的开得热闹。“听说小当放暑假了,带了点绿豆糕,桂香斋的,张大爷说孩子们爱啃这个。”
“你咋还破费呢!”秦淮茹接过布包,指尖触到他手背上的薄茧——是常年拧扳手磨出来的,心里莫名一暖,“快进屋坐,我给你找扇子。”
屋里的八仙桌擦得锃亮,桌角摆着个玻璃罐,里面插着几支野蔷薇,是小当早上在胡同口掐的。叶辰刚坐下,就见个虎头虎脑的小子从里屋钻出来,光着脚丫踩在地板上,正是小当,手里还攥着半截铅笔,看见叶辰就瞪圆了眼睛:“妈!是修拖拉机的叔叔!”
“没大没小!叫叶叔叔!”秦淮茹拍了下他的屁股,转身往厨房走,“小当快给叔叔搬凳子,你妹妹在里屋画画呢,叫出来见见客人。”
小当撇撇嘴,却乖乖搬来个小马扎,眼睛直勾勾盯着叶辰的自行车:“叔叔,你上次修的拖拉机,比傻柱叔的摩托车还厉害吗?”
“各有各的厉害。”叶辰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拖拉机能拉麦子,摩托车能载人,就像你和妹妹,一个爱跑一个爱画,都是好孩子。”
正说着,里屋跑出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怀里抱着本画册,正是小当的妹妹小花。她把画册往桌上一摊,指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小人:“叔叔你看,这是我画的你修拖拉机,这个是妈妈说的槐花树。”
画上的叶辰被画成了方脑袋,手里举着个比人还大的扳手,旁边的槐花树像朵绿蘑菇。叶辰看得笑出声:“画得真好!尤其是这扳手,比我 actual 用的还威风。”
小花被夸得脸通红,攥着衣角躲到秦淮茹身后,秦淮茹端着绿豆汤出来,把碗往叶辰面前推:“快喝,加了冰糖,解腻。”
瓷碗里的绿豆熬得沙沙的,甜丝丝的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刚进门时的燥热顿时消了大半。叶辰瞥见桌角的针线笸箩,里面堆着些没织完的毛线,青灰色的,像是要织件小毛衣。
“这是给小当织的?”他随口问。
秦淮茹的手顿了顿,拿起根毛线针比划着:“嗯,眼看要入秋了,孩子长得快,去年的毛衣都短了。”她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他,“对了,上次你说想找本老版的《农机维修手册》,我回娘家翻了翻,我爸说他年轻时好像收过一本,等过两天我给你拿来。”
“那太麻烦你了。”叶辰赶紧说,“其实我就是想看看老式播种机的构造,不急的。”
“不麻烦,反正我也得回去看看我妈。”秦淮茹低下头穿线,阳光从窗棂漏进来,在她鬓角的碎发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说起来也巧,我爸以前在公社农机站待过,说不定还能给你讲点门道。”
小当突然从外面跑进来,手里举着个铁皮青蛙:“叔叔你会修这个吗?它不跳了。”那是个上发条的玩具,锈得厉害,发条早就卡死后。
叶辰接过来,捏着青蛙底座看了看:“试试吧,不过零件锈住了,得用煤油泡一泡。”
“我去拿煤油!”小当转身就往外冲,小花也颠颠地跟在后面,兄妹俩的笑声撞在墙上,又弹回来,把屋里的安静撞得晃晃悠悠。
秦淮茹看着他们的背影笑,手里的毛线针却突然勾错了线,拆了两针才重新织起来。“这俩孩子,一天到晚不着家,也就是你来了,能老实待会儿。”
“孩子活泼好。”叶辰看着她织毛衣的手法,指尖灵活地绕着线,“你这手艺真好,比我们汽修店隔壁的裁缝阿姨织得密。”
秦淮茹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抬头时正好撞上他的目光,赶紧低下头:“瞎织的,能穿就行。”心里却像被绿豆汤的甜意浸着,软软的。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自行车铃铛声,接着是傻柱的大嗓门:“淮茹!借你家酱油用用,我那瓶见底了——哟,叶辰也在啊!”
傻柱拎着个酱油瓶走进来,看见桌上的绿豆糕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抓,被秦淮茹拍开:“洗手去!跟孩子似的。”
“我这不是看见好东西激动嘛。”傻柱嘿嘿笑着往厨房走,路过叶辰时拍了下他的肩膀,“听说你帮秦大爷修好了播种机?能耐啊兄弟!啥时候也给我那摩托车整整,总觉得怠速有点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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