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
走哪呢?
安平县这个记忆中的家乡能让薛衡放心的是哪里呢?
只有薛家小宅院。
薛衡压根不想带这俩仇人回家,可是他的心中有太多顾虑。
他找不到更合适“密谋事情”的地方了。
背井离乡多年,天真懵懂被磨灭,只剩在阴暗潮湿中生出的疑心病和摸爬滚打留下的八百个心眼子。
同样的,安平县的美好被他藏在记忆中,不敢思前事。
如今的薛衡回到安平县就像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乡人,他找不出能放心谈事的地方,总担心隔墙有耳。
尤其这谈的事情,据他们所说好像是关于他家的。
薛衡心里那种预判的危机感蠢蠢欲动。
所以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原本的薛家宅院。
他不想自己曾经的家被仇人之子踏入,可是他没有更好的地方可供选择。
——在薛衡心里薛家宅院才是最安心的地方。
世事总是难料。
这是薛衡今日第二次仰头看薛家大门。
他皱了皱眉头。
正打算走向旁边的墙角跟,突然温长宁出声:“你没大门钥匙?”
薛衡没好脸色,“你有?”
如果温长宁敢回答自己真有,薛衡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刚刚是翻墙进去的,第二次来的路上倒是忘了这事。
温长宁不置可否,几秒过后不知道从身上哪处摸出一根铁丝。
他将其捋直,越过薛衡上前撬门。
薛衡看得眼皮一跳。
一旁的顾长晏道:“我们没进去过。”
不到半分钟,随着“咔嚓”一声细微的清响传来,门锁应声而开。
锁开后温长宁再没有其余动作,用眼神催促薛衡麻溜gun……爬过来。
薛衡拿下锁,推开这座破旧的大门。
顾长晏脚步缓慢地踏入这一方天地。
破旧大门关闭,顾长晏一撩衣袍动作迟缓地跪了下来。
规规矩矩地,他面对正屋磕了三个头。
薛衡冷嗤一声,心中作呕,“假惺惺。”
他敛着暴走的脾气,没有上前揍人。
温长宁声音更冷:“闭嘴。”
他突然想起来这么多年了顾长晏还没有在他爹坟前磕过头。
——死不见尸。
薛衡转头眼神凶狠地看着温长宁,“本官耐心有限,别以为本官不敢动你。”
温长宁也看向他,扯了扯唇角,眼神明晃晃的挑衅。
恰好顾长晏没有阻碍地磕好头,自己站起身。
他还有余心想先礼后兵,得罪了。
——要怪就怪他一人。
他出声打断两人的对峙,对薛衡道:“就在院子里?”
薛衡率先进入东厢房。
进入后他不耐烦道:“说吧。”
房间布满灰尘,空气中也飘荡着浮尘,温顾二人动作轻轻地走进来。
没地方坐。
三人就这么站着把话说了。
温长宁问:“燕帝璟的画像你看了吗?”
薛衡:“什么意思?”
他在心里思考这两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温长宁执着地问:“看了吗?”
薛衡舔了舔前槽牙,半晌道:“……看过。”
温长宁单挑了一下眉,“没觉得眼熟?”
“什么意思?”
一直充当隐身人的顾长晏突然出声:“意思是你祖上身份不简单。”
听到这句话的薛衡下意识想冷呵一声,可看着这两人的表情,就怎么也嘲笑不出来。
他面无表情地按兵不动。
温长宁轻哂一笑,“薛大人啊,你至今未婚是为什么呢……”
薛衡眼皮一跳,就在他即将以为这人知道他和白庭玉的事情,想拿这件事威胁他时——
谁料他道:“所以我很好奇,你家祖训家规是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什么的?”
不是以为却胜过以为。
这句话没好到哪里去,薛衡呼吸一顿,心中波澜起伏,他猜中了,可是这条清新脱俗的祖训不为外人道也,他怎么猜到的?
薛衡八岁那年,家人被灭口。
可是早在更小的时候,父亲就已经告诉过他了——祖训第一条:一生一世一双人。薛家男子尤为如此,不许乱搞,不许纳小的,不许家暴,管你喜欢女的还是男的,断子绝孙也不许纳。另,双方最好年满十八岁才可以发生关系。
这条堪称命令的家规第一条太过严苛奇葩,薛衡记到了现在——父亲说过谁违背了,薛家列祖列宗生不认你是薛家人,死不认你是薛家鬼,有多远滚多远。
七岁的薛衡听了,也不懂,没过心,只是问:“爹,这是哪个薛家祖宗定的?”
父亲薛玉拍了一下他的头,笑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你管谁定的,只管遵循就行,否则别怪到时候老子和你断绝父子关系。”
父亲的眼神太过复杂,小薛衡没在意。
此后经年,薛衡从调皮的小孩长成了变态的大人。
规劝做好人的其余家规他破戒了个遍,却不曾违背祖训第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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