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门流转着绮丽而诡异的辉光,在将云无咎彻底吞没的刹那,整个天地仿若被卷入了一个颠倒错乱的漩涡。时间像是被一只无形且暴虐的巨手肆意拨弄,秒针、分针、时针全然失序,过去、现在、未来的界限模糊不清;空间也扭曲得不成形状,原本坚实的大地如柔软的绸布般褶皱翻卷,周遭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而缥缈,似真似幻,让人辨不清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就在这混沌不堪之际,三百道往生谣宛如从古老岁月的缝隙中渗出的天籁之音,悠悠地在他耳畔同时响起。那声音,悠扬空灵,恰似山间清泉淌过圆润的鹅卵石,叮叮咚咚,清脆悦耳;又似林间微风轻轻拂过茂密的枝叶,沙沙作响,柔和舒缓。每一个音符,都像是承载着千年的厚重记忆,穿越了无尽的时空隧道,从那遥远得近乎缥缈、被岁月尘封的过去飘然而至。
每一个音符落下,都如同种下一颗神秘的种子,轻轻落入云无咎的经络之间。起初,那种子仿若在沉睡,悄无声息,可不过须臾,它便以一种缓慢却坚定的姿态开始生长、蜕变,缓缓凝成细密的星砂结晶。这些结晶,散发着柔和却又不容忽视的微光,恰似夜空中闪烁的微弱星辰。每一粒都好似一个被封印的微型世界,里面封存着一段段或悲或喜、或平淡或波澜壮阔的轮回记忆,宛如一部部被收藏的古老史书,等待着被翻阅、被解读。此刻,它们顺着云无咎的血脉,悄无声息却又带着一股不可阻挡的磅礴气势,径直扎入识海深处,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在无尽的回忆洪流之中。
万相皆苦
此前,云无咎满心期待,脑海中无数次勾勒穿过星门之后的景象,他以为将会踏入一片浩瀚无垠、神秘莫测的星海。在他的想象里,那片星海是宇宙的心脏,是神秘与未知的象征,承载着无数的可能与希望。每一颗星辰,都像是一个未被揭开的谜题,散发着迷人的光芒,等待着他去探索、去破解。然而,眼前浮现的景象却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让他一时呆立当场,不知所措。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由冰晶棺椁层层垒成的通天塔。这座塔高耸入云,仿佛要冲破天际,直抵那遥不可及的苍穹,塔尖似乎已经触碰到了宇宙的边缘。塔身散发着冰冷而诡异的气息,每一寸冰晶都透着彻骨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仿佛置身于万年不化的冰窖之中。仔细看去,每一层棺椁都镶嵌着一面轮回镜,镜面光滑如镜,可在那如死水般平静的镜面之下,却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深邃得如同宇宙的黑洞,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当云无咎的目光扫过那些轮回镜时,镜中映出了不同时期的沈清澜。有她凤冠霞帔挑开盖头的娇羞模样,那一天,她身着华丽的嫁衣,红色的喜服如燃烧的火焰,衬得她面若桃花,眼神中满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与期待,红晕在脸颊上轻轻晕染开来,恰似春日里枝头盛开的最娇艳的桃花,花瓣粉嫩,美得让人移不开眼,那一刻,她是世间最幸福的女子;有她怀抱婴孩轻哼摇篮曲的温柔画面,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如同山间潺潺流淌的溪流,带着丝丝暖意,手指轻轻抚摸着婴孩的脸庞,眼中满是无尽的慈爱,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变得柔和起来,时间也为这份温情而停留;然而,更多的却是她浑身浴血执簪死战的决绝场景,她的衣衫被鲜血染红,殷红的血迹在白衣上蔓延,像是绽放的红梅,凄美而壮烈,发丝凌乱地飞舞着,在风中肆意飘散,眼神中却透着坚定与不屈,宛如寒夜中的孤星,在黑暗中闪耀着光芒,手中的冰晶簪闪烁着寒光,每一次挥舞都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仿佛要与世间的一切邪恶抗争到底,那是为了守护所珍视之人的义无反顾。
“爹爹...”念澜的声音从塔顶悠悠传来,却透着龙脉特有的金石之音,清脆中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威严。云无咎急忙抬头望去,只见少女正被九条星砂锁链悬在塔尖,身形在风中摇摇欲坠,如同一只被困在牢笼中的飞鸟,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挣脱束缚。她的眉心命盘已成血色旋涡,深邃而神秘,仿佛藏着无尽的力量与危险,那旋转的血涡好似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进去,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气息。她每挣扎一次,塔身就会多出十具冰棺,冰棺之上的“劫”字纹路愈发狰狞,像是恶魔扭曲的笑脸,嘲笑着命运的无常与残酷,仿佛在宣告着劫数的不可避免。
云无咎心急如焚,心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疼痛难忍。他毫不犹豫地踏着冰棺开始攀援,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脚下的冰棺突然破碎,却又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他也绝不退缩。在攀爬的过程中,他不经意间瞥见自己的倒影在轮回镜中异常扭曲,时而化作初代清澜执簪刺心,面容决绝,眼神中却透着一丝无奈与悲哀,仿佛在为命运的捉弄而叹息,那一声叹息里,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心酸;时而变成少年龙脉捏碎星核,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却又带着一丝落寞与孤独,仿佛站在世界之巅,却无人能懂他的寂寞,高处不胜寒,那份孤独唯有自己知晓。而最靠近塔顶的那面镜中,竟映出他手持星砂长剑贯穿念澜心口的画面,那画面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头,让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惧与挣扎,冷汗瞬间湿透了他的后背,他的双手忍不住颤抖,不敢相信自己会看到这样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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