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必安未语,只是接过密信,眉头微蹙。
“除此之外,”传令兵继续道,“诸葛先生言道,巴镇攻势已成,武阳与卫钟势穷力竭,不出十日必破其城。他又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今不擒此獠,来日后患无穷。牙门三将赵玄清、李仲庸、孙景曜亦当场表态,追随诸葛长明,将听从其一切调遣。”
“哦?”谢必安面无表情,低低应了一声。随即打开那密信,目光迅速在纸上游走。
密信言语犀利却不失敬意,通篇陈述战局有利,武阳兵疲将惧,西州新破,卫钟退守孤城,正是斩将夺帅之机。诸葛长明在信末亲书“若不能斩武阳以谢大帅之信任,老夫愿伏剑军前,以赎罪责。”
谢必安的脸色忽地一沉,啪的一声将信纸重重拍在帅案之上,震得案上一盏茶水猛地跳起,杯口裂出一道细缝。
“好一个诸葛长明!”他冷声怒道,声音如雷,震得帐内众人心惊胆颤,“好一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是谢家军,还是诸葛家军?连本帅的军令都敢违抗了?”
他话音刚落,又拍了案几一下,声音更重,“还有那赵玄清、李仲庸、孙景曜,倒是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帅吗?!”
帐外守将闻声而动,王瑾也立刻从旁上前,躬身劝谏:“大帅息怒,诸葛先生历来稳重老成,此举想必也是深思熟虑之策。巴镇地势险要,若一鼓作气将其攻破,确实可重创敌军气焰。兴许,诸葛先生只是忧心战机稍纵即逝,才不得已拒令行事。”
谢必安冷哼一声,脸色虽略缓,却依旧怒火未消。他心中早已对诸葛长明隐隐生疑,此人号称老谋深算,行事老辣,此番仗着牙门三将支持,竟敢公开违令,岂非树立自家威望?
“本帅还未死,谢家军就要换主人了吗?”他喃喃一句,眸中寒光一闪。
片刻后,谢必安长吐一口气,压下胸中怒意,忽而下令:“传蒋安进帐。”
片刻后,一名身材高大的将领快步进入帐中,身穿银鳞甲,腰悬狮头佩刀,正是谢必安的小舅子、麾下猛将蒋安。
“末将拜见大帅!”蒋安抱拳一躬。
谢必安点了点头,目光盯住他:“你可愿替本帅走一遭?”
蒋安眼中一亮,朗声答道:“愿听大帅调遣!”
谢必安当即打开兵符箱,取出一枚赤金令牌,上刻“代帅印”三字,沉声道:“给你五千铁骑,自即日起,火速驰援巴镇!接管谢家军前线一应指挥权,诸葛长明、赵玄清、李仲庸、孙景曜,皆需听你号令!”
“是!”蒋安躬身领命,双目放光。
谢必安又道:“战机虽紧,亦要谨慎,若有阻碍,先稳人心,后破敌军。若有抗令之人,便依军法处置!”
蒋安肃然应诺,声音坚定:“末将定不辱命!”
谢必安点点头,又仔细嘱咐了几句战事关键,将对敌之道娓娓道来,蒋安一一谨记。
半个时辰后,营中号角响起,五千铁骑披甲整装,铁马金戈,旌旗蔽日。蒋安一马当先,佩金甲,悬宝刀,于万军之中踌躇满志,朗声道:“将士们!随我征战巴镇,斩贼首武阳,建功立业!”
军中齐声高呼:“杀——!”
风起尘扬,铁骑如龙,沿官道急驰而去,直奔巴镇而来。谢必安立于帅帐前,望着远去的铁蹄大军,面色依旧阴沉。
他低声呢喃:“诸葛长明啊诸葛长明,你这一战若胜,功劳归蒋安;若败,自有军法处置。倒要看看,谢家军的帅旗,究竟是你诸葛家的,还是本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