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象已露!
谢必安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疼痛和满口的腥咸让他强行压下了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绝望。他猛地一夹马腹,赤骝马感受到主人那如同回光返照般爆发的决死意志,发出一声穿金裂石的长嘶,竟暂时逼退了因剧痛而动作迟缓的谢允恭。
“谢家军儿郎!” 谢必安的声音如同濒死猛虎最后的咆哮,压过了战场所有的喧嚣,清晰地传入每一个还在拼死抵抗的谢家军士兵耳中,“身后是火,身前是刀!潘贼背信,欲绝我等生路!降是死!溃亦是死!唯有向前!向前!!”
他高举赤霄刀,刀锋上,自己与敌人的血混合着流淌,在冲天火光的映照下,流淌着一种妖异而悲壮的红光。刀尖,直指远处那高高在上、仿佛在欣赏这地狱画卷的黄金帅旗!
“随本帅——斩旗!诛杀逆贼潘峰!!”
这不再是为了胜利的冲锋,而是为了尊严的最后亮剑,是绝境中向死而生的最后咆哮!赤骝马如同燃烧的流星,载着它决死的主人,朝着那黄金的囚笼,朝着那背盟的枭首,义无反顾地发起了最后的冲锋!身后,是残存的、被主帅的决绝点燃了最后血性的谢家军将士,他们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不顾一切地汇聚成一道虽残破却依旧锋锐的逆流,迎着重重刀山火海,撞向那代表着背叛与毁灭的赤色洪流!
夕阳残照,如血如泣,将整个修罗战场浸染得一片猩红。赤骝马化作一道燃烧的闪电,载着谢必安决绝的身影,义无反顾地撞向那由无数赤甲、矛戈组成的死亡丛林。他身后,残存的谢家军将士如同被点燃的火油,爆发出最后的光与热,汇聚成一道虽残破却锋利无匹的逆流,咆哮着迎向毁灭的洪流。
黄金帅旗下,潘峰的手掌下意识地抓紧了温润的翡翠扶手,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望着那柄在血色残阳中、在万千刀矛间依旧倔强突进的赤霄刀锋,那抹运筹帷幄的冷笑第一次僵在了脸上。刀光每一次凶险的闪烁,都像一道无声的嘲讽,狠狠刺在他刚刚拾回的枭雄面具之上。
此刻战场上,赤骝马在尸骸与破碎的兵刃间奋力腾跃,每一次落蹄都溅起粘稠的血泥。谢必安如同陷入绝境的困兽,赤霄刀化作一道索命的血轮,在他身周疯狂旋舞。刀锋过处,赤甲碎裂,断肢横飞,凄厉的惨嚎与兵刃撞击的刺耳锐响交织成一片死亡的乐章。他身上的青灰色战袍早已被染透,分不清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肩甲处一道深痕裂开,鲜血正缓缓渗出,每一次挥刀都牵扯着撕裂的痛楚,但这痛楚反而更猛烈地灼烧着他的战意。
“挡我者死!”谢必安的咆哮如同受伤的雄狮,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嘶哑。他双目赤红,目光穿透重重攒动的人头、闪烁的矛尖和飞溅的血雨,死死钉在远处黄金战车上那个模糊的身影上。潘峰!这个名字如同毒火在他胸腔里灼烧。他猛地格开一支斜刺里捅来的长矛,顺势反手一刀,将偷袭者连人带枪劈成两截,滚烫的血浆喷了他一脸,他毫不在意,只是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个方向发出震裂苍穹的怒吼:“潘峰!逆贼!今日我谢必安在此立誓,纵使身化齑粉,也必取你狗命!!”
这声饱含血仇的怒吼,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竟让前方汹涌扑来的潘军士卒下意识地顿了一瞬。那张被血污覆盖却依旧如刀削斧凿般坚毅的面容,那双燃烧着地狱业火的眼睛,还有那柄已不知痛饮了多少性命、刀身嗡鸣仿佛活物般的赤霄刀,构成了一个令人生畏的杀神形象。纵然重赏在前,纵然己方气势如虹,直面这尊杀神的赤甲士卒,心底依旧不可遏制地升起一股冰冷的寒意。包围圈竟因这片刻的迟滞,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松动。
就在这血与火交织的窒息时刻,谢必安身后密集的潘军战阵,如同被巨斧劈开的潮水,猛地向两侧剧烈翻涌!一支人数不多、却异常悍勇的骑兵小队,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贯入赤色的血肉丛林!
为首一将,正是卫炎章!他头盔不知去向,披散着被血和汗黏成一绺绺的乱发,身上铁甲布满刀痕箭孔,手中一柄长柄战刀早已砍得卷刃,却依旧挥舞如风,所过之处,人仰马翻。他身后仅存的数十名亲卫,个个如同地狱归来的恶鬼,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以命搏命,硬生生在密不透风的包围圈上撕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大帅!!” 卫炎章的战马冲到谢必安身侧,几乎人立而起,他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每一个字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急促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气,“不能再冲了!两翼……两翼彻底崩溃了!陈豹、吴猛那两个狗贼的伏兵从后面烧光了粮草,正与谢允恭的重骑合流,像两把铁钳夹过来了!中军……中军被冲得七零八落,各部建制已乱!兄弟们……兄弟们死伤太惨重了!” 他猛地指向谢必安后方那片被浓烟和烈焰笼罩的区域,以及更远处如同两股赤色洪流般正在加速汇合、意图彻底封死退路的敌军,“再不走,我们这点人就要被包饺子了!一旦帅旗被夺,军心彻底溃散,那就……那就真的万劫不复了!胜负……已不在今日啊大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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