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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枭收刀入鞘,脸上那凛冽的杀气缓缓收敛。他最后看了一眼火光下群情激昂的部属,转身,厚重的帐帘在他身后落下,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帐内,瞬间恢复了寂静。只有火盆里炭火燃烧的细微噼啪声。段枭独自站在巨大的梓州地图前,阴影笼罩了他半边脸庞。他伸出手指,缓缓划过地图上梓州的位置,又移向北面玄秦退却的方向,最后落在代表武安、西州等地的标记上。烛火跳跃,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中投下明灭不定的光影。

梓州城,劫后余生的气息如同初春融雪后泥泞的土地,沉重、潮湿,混杂着难以驱散的血腥与焦糊。武阳拖着疲惫的身躯,沿着新筑的、尚显粗糙的南门防洪堤缓缓巡视。堤外,浑浊的涪水依旧裹挟着断木、草屑乃至零星未及打捞的牲畜尸骸,呜咽着向下游奔涌。堤内,临时搭建的灾民营连绵起伏,如同巨大的伤疤。粥棚冒着热气,药棚飘散着苦味,孩童断续的啼哭与老者压抑的咳嗽交织在一起,构成一曲无声的悲歌。

卫钟跟在武阳身后半步,声音低沉地汇报:“主公,清点完毕。此次洪灾,涪水平原淹没良田逾千顷,冲毁房舍两千余间。百姓…确认溺亡、失踪者,三千七百余口。幸得疏散及时,又有段将军援军分担,大部已在高地及城内安置妥当。粮草、药物虽紧,尚能支撑月余。” 每一个冰冷的数字,都像一枚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在武阳的心上。他停下脚步,望着堤下浑浊翻滚的洪水,紧握的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樊天…玄秦…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靖乱军…”武阳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沉重,“还剩多少弟兄?”

卫钟沉默了一下,喉头滚动,才艰难开口:“除去西州和其他城池驻守的靖乱军,连同轻伤尚能持械者…梓州城内,计九千一百三十七人。其中重伤需长期休养者,近两千。其余…皆…皆已为国捐躯。” 九千余人!这冰冷的数字背后,是梓州城下、涪水岸边堆积如山的忠魂!是那场惨烈野战与破城巷战中,无数个曾经鲜活、带着乡音、喊着他“主公”的年轻面孔!一股巨大的悲怆与无力感瞬间攫住了武阳,让他几乎站立不稳。靖乱军,这支他一手拉起的队伍,在玄秦的铁蹄与水火的肆虐下,已是元气大伤,伤筋动骨!

翌日,临时帅堂。

几缕晨光透过残破的窗棂,在铺满地图的木案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新木与硝烟混合的奇特气味。武阳端坐主位,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沉凝。左侧是段枭,魁梧的身躯裹在洗刷干净的青色皮甲里,正抓着一个烤得焦香的鸡腿大快朵颐,显得豪迈不羁。右侧诸葛长明羽扇轻摇,眉头微锁,目光在地图上游移。卫钟、赵甲、钱乙等靖乱军核心将领,以及段枭麾下的韦忠信、丁守约肃立两旁,气氛凝重。

“樊天这老贼,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岂能善罢甘休?”段枭撕下一大块羊肉,含糊不清地说道,眼中却闪烁着精光,“依我看,他必定在憋着更大的坏水!咱们得好好合计合计,怎么给他来个狠的!是趁他立足未稳,劫他粮道?还是夜袭他大营,烧他个底朝天?” 他挥舞着羊腿,仿佛那就是他的陌刀。

诸葛长明羽扇一顿,沉声道:“段将军所言不无道理,然敌情未明,不可妄动。樊天用兵诡谲,此番按兵不动,必有蹊跷。当务之急,是弄清其真实意图。我已命‘玄机营’加倍刺探,务必…”

话音未落,帅堂厚重的木门被猛地推开!一名身着紧身玄衣、风尘仆仆、脸上带着长途奔袭疲惫与惊疑的“玄机营”斥候疾步闯入,单膝跪地,声音因急促而微微发颤:

“报——主公!军师!紧急军情!”

堂内瞬间一静,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斥候身上。

“讲!”武阳沉声道。

“属下率队潜入玄秦大营外围,连续三日观察,发现其营盘异动!”斥候语速极快,“营中刁斗虽依旧,然巡营士兵明显减少,且神情懈怠!营寨后方,运送辎重的车马频繁进出,方向却是向北!最可疑者,中军那面最大的血鹰旗…已于昨日清晨悄然降下,换上了一面稍小的副帅旗!营中…营中似乎已不见樊天大帅车驾踪影!种种迹象显示…玄秦大军,似有…似有拔营撤军之象!”

“什么?!”武阳霍然起身,牵扯到肋下伤口,一阵剧痛,他却恍若未觉,眼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樊天撤军?在占据绝对优势、刚刚重创梓州之后?这怎么可能?!

“撤军?”段枭也停下了咀嚼,将羊腿往案上一扔,浓眉紧锁,“那老小子搞什么鬼?莫不是诱敌之计?想引我们出城?”

诸葛长明眼中精光爆闪,羽扇急摇:“情报可属实?樊天踪迹,可有确证?其营盘内部详情如何?撤军迹象是部分,还是整体?”他一连串问题如同连珠炮,显示出极度的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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