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莎华她沉重地叹息,“聪明人总能找到漏洞,最终被紧紧束缚的,反而是那些老实诚恳的民众……唉,塞莉啊……”
这声叹息饱含着一个母亲最深的痛心。
她曾设想过家族会面临神官冲突、地宫封锁、生产力过剩等磨难,却万万没想到,最大的危机竟是源于迷信她能力的女儿——那个不学无术、却无比“认真”地执行着过时律令,将整个家族与领民推向悬崖的女儿。
就在温莎华沉浸在对女儿复杂难言的情绪中时,昆延的目光,无声地转向了一旁沉默的旁观者。
接收到这个明确的信号, 一直静立观察的神使正玉,终于从阴影中迈步上前。
他从容地从背后的挂件中,取出了当初给艾娃播放资料的皮影戏幕布。系统默契地将对应的信息投射其上。
做完这一切,正玉右手抚上心口,向温莎华行了一个极其庄重而古老的地母教礼节。
“地母教的神使、行走于时空罅隙的旅人,正玉。向您致以问候。”他正式介绍道,声音沉稳。
温莎华的目光带着审视,从昆延移向这位气质不凡的神使:“那么,神使阁下,您的目的又是?”
她本能地感到,此人在事件中的位置想法,或许才是一切的关键。
正玉坦然迎视,将自己的初衷娓娓道来:“我踏上这段旅途,是为了带一位迷途的灵魂归家。”
“噢?”温莎华并未被这模糊的诗意说辞迷惑,她敏锐地抓住了关键,“那位迷途者,与西尔文家有何关联?”
她几乎可以肯定,正玉所指的,绝非刚刚成为话题焦点的艾娃。
“您的女儿,塞勒姆·西尔文领主,掌握着那位灵魂生前的关键信息。”正玉的回答滴水不漏,神情坦然,仿佛言语间诡辩挖坑的不是他,“因此,我与她达成了一项交易——我替她为挽回艾娃·西尔文的生命而奔走。”
“那你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温莎华追问,这是她经历黑暗年代后刻入骨髓的警惕。
“并无代价。”正玉的回答简洁有力。
这答案让温莎华惊讶地挑了挑眉:“闻所未闻,不需要任何代价的治愈术?”
她经历过魔族肆虐的年代,等价交换的铁律,是她认知世界的基石之一。
正玉心中轻笑:怎么没有呢?
在您死后的第九年,当任的铂金圣女正是以那近乎神迹、代价隐秘的“天衣无缝”治愈术闻名于世。
但他无意透露更多未来的细节,解释道:“我所修习的并非寻常治愈术,而是‘补天诀’,取上古女神娲皇素手织补青天之意,乃是仙教秘传的蛊术法门。
此法以蛊虫强健体魄、弥补生机,不依赖受术者自身元气,反有蛊虫为其活血滋养。”
“原来如此……抱歉,”温莎华脸上浮现一丝愧意,“我成长于那个黑暗年代,即便亲手终结了魔患,也早已习惯了对任何‘无条件’的善意刨根问底。这份根深蒂固的警惕,让我难以轻信。”
“无妨,阁下。”正玉表示理解,“我行走于时空罅隙,只为挽救那些不应就此湮灭的星辰。而‘铁圣’艾娃·西尔文,正是万千星辰中最为璀璨夺目的一颗。
她曾在谈话中向我充分展现了其无可替代的价值。为挽留这样一颗星辰免于过早陨落而奔走,难道不是情理之中吗?”
仿佛为了印证他话语中对艾娃的珍视,他身后的荧幕适时亮起。
上面播放的正是正玉先前在贝蒂女士图书室查阅到的、关于铁圣艾娃和塞勒姆的部分资料信息。虽然正玉曾在内心嫌弃这些官方记录多有粉饰,仅事件结果与真相相符,但此刻用来展示给深爱孙女的祖母,倒也契合了温莎华那份拳拳爱护之心。
【摘自《大灾变文明考》初版残卷·铁圣篇:
铁圣的名讳被刻在幽深的地脉石壁与歌者的唇齿之间。她并非史诗歌谣中常见的拓土者,亦非以利爪撕碎敌酋的典范。
.....
她拥有即使在短命种中,也足够短暂、灿烂、宛若流星的一生。】
温莎华凝视着屏幕上那充满宿命感的文字——“短暂、灿烂、宛若流星的一生”,眼中交织着震撼、无匹的骄傲与难以言喻的哀伤。
她显然已在推演法阵的未来相中猜到艾娃死亡的结局,却从未料到,这孩子会为了阻止地宫膨胀、拯救被掳孩童而燃烧生命到如此地步。
她感到喉头哽咽,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我最爱的孩子艾娃……她……她此刻……”
一直屏息察言观色的尤里,立刻捕捉到这份祖母的揪心。
他抢在气氛滑向沉重前,用尽量轻快的语气接话道:“艾娃大人可厉害着呢!
之前为了帮我们讨伐那帮该死的叛逆贵族,虽然受了点伤,但您放心!吉人自有天相,早就脱离危险啦!
现在正安心养着呢!让娜塔莎大人代理统帅,那纯粹是为了迷惑敌人放的烟雾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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