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城,汴水河畔。
花子游看着眼前数十名的弓弩手,心中顿时一凉。
不过,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决定放手一搏。转头看向一旁的李师师。
“媳妇,你怕不怕?”
李师师闻言,微微一笑。
“怕?冤家,你知不知我李师师在京城内,是出了名的喜欢看热闹。”
李师师说着,突然向前迈出一步,绣鞋踩在染血的青石板上发出清脆声响。
她抬手轻拢鬓边散乱的发丝,这个在矾楼里做过千百遍的动作,此刻却带着致命的优雅。
"高太尉。"
她声音不轻不重,却让所有弓弩手都不由自主松了松弓弦。
"今日,若让我见血,你们这几十人的脑袋,是否都要跟着搬家?"
李师师话音未落,手中金簪已抵住自己咽喉。簪尖刺破肌肤,一滴殷红顺着雪颈缓缓滑落,在火光中格外刺目。
高俅脸色瞬间煞白,抬手示意的手僵在半空。
弓弩阵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这些禁军比谁都清楚,伤着官家心尖上的人,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花子游趁机向前半步,斩风刀横在胸前,刀身映着火光泛起血色寒芒。
他压低声音道。
"媳妇,你这簪子再深半分,为夫可要心疼了。"
“放心,我不会傻到真的戳死自己。”
河风突然转急,吹得李师师素白衣袂翻飞如蝶。她簪尖又进半分,血珠顺着金簪纹路蜿蜒而下,在火光中妖艳得刺目。
"太尉可曾想过。"
她高声道。
"若我今夜死在这里,官家会听您解释,还是直接让皇城司查抄太尉府?"
弓弩阵中,顿时传来几声不安的骚动。
这些禁军都是明白人,谁不知道李师师是官家心尖上的人?伤了她,九族都不够砍的。
花子游趁机侧移半步,将李师师半掩在身后。
"媳妇,你这戏演得为夫心惊肉跳。"
李师师唇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
"放心,我比你会算账。"
高俅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官靴不自觉地碾碎了地上一块青砖。
他忽然发现,自己精心布置的死局,竟被这个风尘女子用一根金簪戳出了窟窿。
"李行首。"
高俅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您这金簪要是再抖半分,本官怕是要给您陪葬了。"
河岸柳树上,一只夜鹭突然惊飞。
花子游的刀锋随之轻颤,在月光下划出半道银弧。
李师师忽然轻笑出声,这笑声让弓弩手们握弦的手指又松了三分。
"太尉说笑了。"
她的金簪在颈间画了个圈,血珠便顺着纹路开出一串红梅。
"妾身不过是个看热闹的,倒是太尉您——"
话音陡然转冷。
"单凭蹴鞠就能爬上禁军高位,你的人生,可比矾楼里的戏文精彩多了。"
她的话音刚落,禁军营中的那些人,心里便开始不舒服起来,他们当然知道高俅这厮是怎么爬到如今的位置的。
此时,花子游敏锐地察觉到弓弩阵中的气氛变了。
那些紧绷的弓弦又松了几分,几个年轻禁军的眼神,已经开始在高俅和李师师之间游移。
高俅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官袍下的手指捏得咯咯作响。
"李师师!你真当本官不敢——"
"太尉当然敢。"
李师师突然旋身,金簪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金线。
"就像当年您敢在蹴鞠场上,用铁片扎伤对手的脚踝。"
她每说一个字,簪尖就轻轻点一下自己的颈动脉。
"就像您敢在军械账目上,用三钱银子一柄的次品充作十两银子的精钢弩。"
“更敢私下里,扣除官家封赏给禁军营的五百两黄金和三万两白银。”
“那…可都是他们的血汗钱啊!”
她的话音刚落,弓弩阵中突然响起"当啷"一声——有个老兵手里的弩箭掉在了地上。
"媳妇..."
花子游的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你再说下去,高太尉怕是要急得跳河了。"
李师师忽然将金簪往发髻上一插,染血的素手从怀中掏出一卷绢帛。
"太尉可认得这个?上月您府上王都头吃醉了酒,在矾楼说了些有趣的醉话呢。"
她故意将绢帛一角露出,上面赫然盖着殿前司的朱印。
高俅的瞳孔骤然收缩。
花子游趁机一个箭步上前,斩风刀"铮"地劈断三张蓄势待发的弓弦。
"冤家。"
李师师突然扯开绢帛——竟是一张空白的礼单。
"接着!"
白绢在夜风中展开如旗,恰好蒙住最近三个弩手的脸。
花子游的刀背趁机重重敲在他们腕骨上,惨叫声中,又是三张硬弓坠地。
岸上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高俅脸色大变,因为那分明是皇城司独有的銮铃声响。
李师师早已拉着花子游退到河岸石阶,素白裙裾被夜风掀起浪花般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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