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泰兰纪元 1369年 11月30日 地点:海森堡西部商业区
傍晚,华逸踏进军营区时,晚风裹挟着浓烈的药草味扑面而来。
红十字营帐前悬挂的铜铃在风中叮当作响,他循着药碾研磨的声响掀开帐帘。
吴月跪坐在药案前,翡翠与琥珀色的异瞳在烛光下闪烁。
她手中的玉杵在石臼里划出细密的圈,黛比和黛米两姐妹正将晒干的龙血草递到她手边。
"华逸哥哥..."
吴月的手指僵住,玉杵磕在石臼边缘发出清脆声响。她慌忙起身时,裙摆带翻了盛药的小碟,褐色的药粉洒在案上像干涸的血迹。
"我在做速效救心丸..."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发间的银铃随着低头的动作轻颤,"上次...要是我医术再好些..."
烛火突然爆出个灯花,映亮她手背上未愈的烫伤。黛比默默递来帕子,冰蓝色的发丝垂在吴月肩头。
华逸蹲下身,药草的苦涩钻入鼻腔。他轻轻拂去吴月指尖的药渣,那些细小的伤口像是被砂纸磨过。
"汉斯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他故意用指节轻叩药案,震得铜秤上的砝码叮叮咚咚,"咱们小月大夫的糖丸可比这苦药管用。"
吴月抓住他的袖口,华逸这才发现她掌心全是汗。黛米的红发在烛光下像团火焰,她别过脸时,腰间的冰蚕丝带扫过药架,撞得瓷瓶轻轻相碰。
"医疗队..."吴月的眼泪砸在华逸手背上,滚烫,"以后都交给我好不好?"
营帐外的风铃突然急促起来。华逸望向药架——那里新增了十几排贴着红标签的瓷瓶,每个标签上都画着小小的兔子标记。黛比正将研磨好的药粉装瓶,冰晶在她指尖凝结成霜。
"好。"华逸揉了揉吴月的丸子头,发丝间淡淡的艾草香萦绕指尖,"不过糖丸供应不能断。"
走出营帐时,夜风卷着远处的操练声掠过耳际。华逸按住发闷的胸口,那里还残留着吴月眼泪的温度。中军大营的灯火穿透夜幕,将唐羽研究地图的身影投在帐布上。
药草的苦味久久不散。华逸深吸口气,迈步时靴底碾碎了一株从药圃飘来的干枯白芨。
走进中军大营,里面飘着松木燃烧的焦味,唐羽正俯身研究地图,青岚城的标记被他用指甲划出了道白痕。华逸掀开帐帘带进一阵夜风,吹得油灯忽明忽暗。
"来得正好。"唐羽头也不抬,顺手把酒壶推过来,"尝尝,刚温的。"
华逸灌了一口,热辣的酒液烧得他龇牙咧嘴:"咳...这什么玩意儿?"
"北境烧刀子。"唐羽终于直起腰,手指在地图上敲了敲,"说说看,青岚城怎么打?"
华逸抹了把嘴,凑近地图:"夏淼给的情报说,幽冥暗影虽然占了主城,但周边几个村子还在抵抗。"
"嗯。"唐羽突然抓起几个铜棋子往北边一推,"明天开始,咱们得陪奥斯拉夫那帮孙子演场戏。"
"演戏?"
"假装要和他们开战。"唐羽的嘴角扯出个冷笑,"这样黑石联盟才会把注意力放在北边。"
华逸皱眉盯着地图:"万一奥斯拉夫假戏真做..."
"所以我们必须两手准备,海森堡必须守住。"唐羽的拳头重重砸在沙盘边缘,"老家丢了,咱们就真成丧家犬了。"
帐外传来巡逻士兵的脚步声,两人不约而同噤声。等脚步声远去,唐羽从怀里摸出封信。
"成妍姐弟已经被我安排出发了。"
华逸差点被酒呛到:"什么?他们不是刚投奔我们吗?"
"我让他们假装叛逃,混进幽冥暗影当内应。"
华逸盯着信纸上的字迹,压低声音:"要不要速战速决?趁他们还没防备..."
"你当是打猎呢?"唐羽青龙刀"锵"地出鞘三寸,"咱们这点人手,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帐外响起闷雷,震得兵器架上的长矛嗡嗡作响。唐羽凑近了些,胡茬几乎要戳到华逸脸上。
"听着小子,打仗不是比谁拳头硬。"他指着青岚城的模型,"那些村民要是恨我们,就算打下来也守不住。"
华逸盯着代表白石村的小木牌,伸手拔掉了插在上面的黑旗。木刺扎进指腹,他"嘶"地吸了口气。
"午夜之后我们去陪北境演戏。"唐羽往他手里塞了块布巾,"等等成妍他们的消息,记着..."
"不打无准备之仗。"华逸接话,把沾血的布巾揉成一团。
唐羽突然笑了,拍着他肩膀的力道差点把人拍进沙盘里:"不错,总算开窍了。"
帐外雨势渐大,唐羽已经重新埋首地图,墨绿长发垂下来遮住了表情,"那丫头机灵着呢。"
华逸掀开帐帘,冰凉的雨点打在脸上。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在青岚城,也是这样的雨夜,母亲在灯下缝补衣裳的场景。
黑石联盟的中军大帐里弥漫着雪茄的焦苦味,墨菲尔指尖的黑玛瑙戒指在沙盘边缘敲出规律的哒哒声。探子单膝跪地,额头上的汗珠滴在军报上晕开了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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