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三刻,最后一批匠人仍围着李天辰请教《梦溪笔谈》的改良之法。
赵灵儿抱剑立于月下,忽然用剑气挑起满地图纸。
纷飞的纸页在月光下自动排序,拼出幅完整的《皇舆全览图》。
某个正在研究指南车的匠人突然惊呼:"这图上河道走向与现在不同!"
子夜时分,满城灯火忽然次第熄灭。
百姓们惊慌抬头,却见三万六千盏改良孔明灯冉冉升起,灯罩上绘着《农政全书》的改良农具。
当灯阵在夜空中拼出"天道酬勤"四个狂草时,赵灵儿忽然发现李天辰的指尖在微微颤抖——他的扳指内圈不知何时出现了细如发丝的刻痕,正是那日水幕倒影中残缺的皇城暗道图。
晨雾未散时,六十四匹快马已载着新式耧车驶出春明门。
李天辰站在城楼上远眺,忽然按住腰间佩刀:"这些农具..."他刀鞘上的鎏金螭纹正在晨光中诡异地扭曲,仿佛在模仿某种失传的契丹符文。
赵灵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第一批接受新式农具的农户里,有个少年正在用改良算筹解《海岛算经》——可他摆弄算珠的手法,分明是西域失传的骰子占卜术。
暮春的柳絮飘进工部衙门时,成雅琴的机关手突然卡在了半空。
她正调试的曲辕犁改良模型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三百六十五枚青铜构件如星子坠落般散落满地。
赵灵儿的剑穗扫过满地机簧,忽然挑起片刻着《九章算术》算题的齿轮。
"长安城能看懂《缀术》的工匠不足十人。"成雅琴的机关手指向窗外,正巧望见两个小厮在改良水车上装反了螺旋叶片,整架器械轰然倾倒在水渠里。
她机械关节发出咯吱轻响,像是某种无声的叹息。
李天辰的蟒纹披风掠过满地狼藉,忽然停在幅泛黄的《考工图卷》前。
绢帛上记载的二十八宿定位法被朱砂圈出谬误,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孩童涂鸦般的算式。"前日陇右送来改良筒车,竟有匠人把'阳燧取火'刻成'阴燧聚水'"。
他指尖的磁石粉簌簌落在算题上,在晨光中诡异地排成个残缺的八卦阵。
赵灵儿的剑气忽然扫过屋檐,斩落片正在偷窥的机关木鸢。
木鸢腹中掉出张洒金笺,上面用波斯文写着"火器改良受阻"。
她挑起纸笺对着日光细看,金粉中竟渗出靛青墨迹:"江南道新铸的连弩机括,三百匠人无人能解墨家榫卯图。"
午时三刻,西市忽然传来震天巨响。
两人策马赶至时,只见改良后的炼丹炉炸出个三丈宽的深坑。
满脸焦黑的道童捧着《淮南炼金术》残卷哭诉:"明明是按图索骥..."李天辰俯身拾起片琉璃盏碎片,上面凝结的硝石冰正以诡异的速度融化,在青砖上蚀出个"愚"字。
暮色染红曲江池时,二十八个里坊的改良农具突然集体停摆。
赵灵儿踏着屋脊掠过半个长安城,看见赤脚老农正用《齐民要术》新卷垫着瘸腿的犁铧。
她剑气扫过田间,挑起的绢帛上赫然留着孩童尿渍——那改良过的深耕犁结构图,早被污迹晕染成团乱麻。
"王爷请看这个。"成雅琴的机关手托着个破碎的浑天仪,夜明珠镶嵌的二十八宿位置竟被调换了七处。
她机械关节咯吱转动,投在墙上的《禹贡地域图》突然扭曲成狰狞的饕餮纹,"今晨发现时,司天台的学生正用它测算日蚀。"
李天辰的蟒袍突然无风自动,腰间玉佩与满地磁石共鸣般震颤。
他想起三日前吐蕃使团献上的寒铁马镫,那错金纹路里暗藏的西域密码,至今无人能破译完整。
朱雀大街飘来的紫烟在空中凝成"格物"二字,却被突来的春雨冲刷成"桎梏"形状。
赵灵儿忽然在雨幕中轻笑,剑尖挑起串水珠。
水滴穿过双层水晶镜片,在青石板上投射出《西域风物志》的残章。"当年我在天山学剑,师父说最利的剑要配最软的鞘。"她转身时发梢的水珠正巧落在李天辰掌心,凝成个晶莹的"教"字。
子夜更鼓响起时,六十四架改良筒车突然同时停转。
李天辰站在空荡荡的工部库房,望着堆积如山的《天工图谱》,忽然发现某卷边角有孩童的牙印。
他展开泛黄的绢帛,墨迹间竟夹杂着歪歪扭扭的注脚——有人用胭脂把"连弩机括"改画成了小狗图案。
"王爷可还记得那日水幕幻影?"赵灵儿的声音忽然从梁上传来。
她飘然落地时,剑气带起的风掀开满地图纸,露出下面压着的《五经正义》。
泛黄的书页间,某位大儒的批注赫然写着"奇技淫巧"四字朱砂红,墨迹深深沁入纸背。
五更天未明,成雅琴的机关院传来异响。
两人破门而入时,只见改良后的织机正在疯狂吐丝,雪白绸缎上赫然织出"求贤若渴"四个狂草。
赵灵儿的剑穗扫过织机,突然在某个齿轮间隙挑出片带血的指甲——昨夜值班的学徒因调试失败,竟生生掰断了三根手指。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