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在曹洪和数名虎贲士的引领看护下,提着药箱赶赴后营去了。
曹操强忍头疾之痛,坐回床榻前,叹息说道:
“孤年过五旬,生有六子。”
“长子曹昂,有长者之风,行事稳健,可惜死在宛城,成为孤平生第一大恨!”
贾诩最怕提及此事,可偏偏曹操又说到了这件往事。
于是原本低垂的脑袋,更加的低的几乎贴在了前心上。
“可是孤最钟爱的,还是幼子冲儿!”
说到曹冲,曹操的面色一变,尽是怒容:
“可冲儿却被周不疑魇镇致死!!”
“孤与周不疑,不共戴天!”
想到数月之前曹冲之死,曹操忽又变的悲伤。
他纵横天下,杀伐果决,可称得上铁血无情,从不犹疑。
但面对儿女亲故,族中兄弟,他却多情至极。
更何况曹冲聪敏伶俐,机智勇敢,远超其他众子。
所以曹冲之死,对曹操打击很大,始终没有完全走出来。
荀攸见曹操大怒大悲,唯恐伤及身体,急忙上前安慰道:
“主公不必担心,丕公子必能化险为夷,平安度过此劫。”
“植公子才华横溢,虽然不及冲公子多智机敏,可文章歌赋,甚至还要胜过冲公子一筹呢。”
曹操点了点头,情绪稍微好转,继续说道:
“彰儿有勇无谋,熊儿又体弱多病。”
“植儿沉迷诗词歌赋,倦于治军理政……”
“唉……”
曹操忽然之间,似乎苍老了许多,举目望着帐门,陷入了沉思。
大帐之中,又变的静寂无声!
“主公,有救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曹洪忽然兴冲冲的跨步进来!
“报主公,丕公子后心的箭矢,已经拔出来了!”
曹操正坐在床沿上沉思,听到曹洪的话,霍然站了起来:
“怎么样!”
“丕儿的情况如何?”
遍地跪着的十几名郎中,也尽皆抬头看向曹洪!
“想要拔出丕公子后心的箭矢不难,难的是拔出时候的剧痛,随时可能要了丕公子的命!”
“即便是闯过了此劫,万一手法不良,伤了肺腑,也是九死一生!”
所有的郎中,和曹操一样,一颗心悬在了半空!
曹丕若死,他们这些人都要被腰斩,难逃一劫。
曹洪面带欣喜之色:
“这老者还真有些道行!”
“他先给丕公子灌了一碗汤药,叫什么‘麻沸散’,然后便开始拔箭。”
“手法沉稳,经验老道,丕公子如同睡着了一般,并无半分痛苦之色呢!”
曹操听了,非但没有惊喜,反而更加紧张了,关切的问道:
“然后呢?”
“丕儿现在怎么样了?”
拔箭只是第一步,拔出箭来,人能不能完好无恙,才是关键!
曹洪笑着说道:
“臣一开始,也悬着心呢!”
“等那老者帮丕公子包扎完毕之后,又过了一刻钟,丕公子呼吸平稳,沉沉睡去。”
“看来是脱离险境了!”
“老者也说,只要睡过今晚,明日一早,药力解除之后,便可醒转了!”
曹操听到曹丕有惊无险,长长吐出口气,浑身顿觉轻松。
连一直困扰他的头疾,似乎也暂时褪去了。
“许褚呢?”
“他的伤势,可严重么?”
诸子之外,曹操最关心的就是许褚。
甚至在他看来,许褚对他的忠心,还要在曹氏宗族和夏侯氏宗族的族人之上。
“嗯,许褚的箭伤,也并无大碍。”
曹洪看了一眼跪了满地的郎中:
“郎中们的包扎并无问题,老者检查之后曾说,明日晌午之前,定可以和丕公子同时醒转!”
曹操哈哈大笑,迈步分开人群,往大帐外走去。
繁星满天,月光如练!
原来不知不觉间,已是深夜了!
大江滔滔,巨浪拍着岩石。
“江河所至,星月所照,孤当尽征之!”
“哈哈哈!”
曹丕死中得活,让曹操感觉如同刚刚取得了一场大胜利,忍不住放声大笑。
“文和?”
曹操的笑声,突然顿住。
等他转身的时候,只见一个落寞的身影,正恭谨的站在他的身后。
“主公……”
贾诩双手笼在袖中,佝偻着身子往前走了两步:
“老臣宛城之罪,万死难赎。”
“哪怕主公让臣即刻伏剑自尽,臣也毫无怨言……”
贾诩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几许苍凉。
“哈哈!”
“文和,你多虑了!”
曹操挥了挥衣袖,拈须大笑道:
“孤日间被丕儿的伤势牵动心绪,所以才想起早年亡故的昂儿。”
“孤十年前既然能容得下你,现在更不会杀你!”
曹操转身,轻轻抚摸着贾诩的肩头:
“孤非但不会杀你,还要与你一道扫平天下,荡平四海!”
贾诩双膝一屈,跪伏在曹操脚下,心怀感激的叩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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