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壁,后营军帐里。
“仲达,你令我好生失望!”
“铮臣死节,忠义不改,可我没想到你才去了江夏不到半个月,便折节投降!”
曹丕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用手点指着垂头跪伏在地的司马懿。
“周不疑江夏称帝,就是大汉的反叛!”
“你既然已经变节,又何必归来赤壁?”
“念在你我往日多年的情分,我本该救你。”
“可是若要救你,就是对大汉不忠,对我父亲不孝!”
曹丕顿足道:
“你难道要陷我于不忠不孝之境么?”
等曹丕一顿发飙之后,司马懿又沉默了一会,忽然说道:
“公子,我没有背叛丞相,更不敢背叛丞相!”
曹丕一愣,睁大了眼睛盯着司马懿:
“没有背叛?”
“那你为何被俘半月,完好无损,养的白白胖胖归来?”
“周不疑残忍嗜杀,我不信他会对一个倔强不降的俘虏这么好!”
司马懿摇了摇头:
“臣先前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
“可是刚才在丞相的军帐里,当五大谋士和庞统对我口诛笔伐的时候,我才算明白了!”
曹丕忽然蹲在司马懿的面前,双手紧攥司马懿的手腕,迫不及待的问道:
“快说!”
“你想明白了什么?”
司马懿咬牙道:
“正所谓无招胜有招,周不疑行这条计,就是用最简单的办法,让丞相对我产生猜忌,更借此离间丞相帐下的众谋士!”
曹丕缓缓起身,低头来回踱着步子,回想着在父亲的中军大帐里的时候,程昱、庞统等人对司马懿的说话。
这些人无一不是隔岸观火,落井下石!
“果然是周到,果然是恶毒!”
曹丕点了点头,低声喃喃道:
“难怪他被月旦评老人评定为智毒双绝!”
“他什么都没做,却让仲达你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幸好他辅佐的我冲弟已经……”
曹丕的话,戛然而止,又转向司马懿,不解的问道:
“还有那批粮草的事,既然你亲眼目睹,为何却在我父亲的面前,坚决不肯说出来,也不肯承认呢?”
“这你又当作何解释?”
司马懿的眼中,浮现出绝望之色:
“我之所以亲眼目睹这批粮草从周不疑的军营里运走,是因为周不疑想让我看到。”
“丞相的斥候能够看到那批粮草从我的眼前运走,也是周不疑想让丞相看到。”
“我敢断言,这一切,皆是周不疑有意为之!”
“那批粮草,肯定是一个诱饵,故意引诱丞相派兵去抢。”
“我所以不说,是因为我不想被周不疑利用,误导了丞相!”
司马懿慢慢站起身来,轻轻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仰头看着军帐的顶棚,慨然叹息道:
“周不疑本可以直接杀了我,他却偏偏放我回来,让我生不如死!”
两人正在议论之际,忽然辕门外传来一阵人喊马嘶之声。
曹丕警觉的跑到帐门口,隔着门缝往外看去:
“是徐晃!”
“劫粮成功,满载而归了!”
曹丕原本对司马懿的解释和推断,已经信了七八分。
可是当他看到徐晃的粮车陆续运入军营的时候,心头的疑窦也跟着升起:
“仲达,你不说这一切都是周不疑的计谋,粮草也是诱饵么?”
“如今‘诱饵’已经押运回来了,你又作何解释?”
曹丕嘴角带着冷笑,声音也变的冰冷如刀锋!
“公子……”
“臣……”
纵然司马懿智略超群,一时之间也变得茫然无措。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似乎他已经完全陷入了周不疑的迷局之中,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身不由己!
“以前你对我忠心耿耿,我亦不曾薄待你!”
“但从今日之后,你我之间再无任何牵连,你的事情,我也不会再过问!”
曹丕大踏步出了军帐,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不疑!”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司马懿孤独的站在军帐里,用拳头捶着桌案,嘶声低吼着。
“你杀了我,全我忠义,我何惜此命!”
“可如今?”
“我河内司马氏一族,恐怕……”
司马懿魁梧的身躯,一阵颤抖。
“火烧周不疑的府邸,火烧周不疑的学堂……”
“我以为过往已经成为过往了,我以为周不疑并不知道那些事情乃是我从中暗自操纵。”
“原来周不疑了如指掌,只是在寻找合适的机会,置我于生不如死的境地!”
司马懿双膝一曲,瘫软在了桌脚下。
“当日在许都,当丞相遣许褚亲自去取周不疑首级的时候,我也曾对他落井下石!”
“只可惜烧了他的府邸,灭了他的学堂弟子,却唯独走了周不疑……”
“屠佛不成,逼佛成魔!”
司马懿恍然发现,自从周不疑从许都走脱的那一刻起,他就永远失去除掉周不疑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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