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忽然很后悔。
后悔当初为了赚那五千金,竟然答应蔡瑁张允,派出了胡车儿前往江夏刺杀周不疑。
胡车儿一去不回,他本以为可能是被周不疑所杀,弃尸江中了。
但时至今日,水镜才恍然大悟:
“既然连华佗那样的神医,都是周不疑的门人弟子。”
“那胡车儿吞碳为哑,极有可能被周不疑治好。”
“那我的秘密,岂非完全被他知道了?”
水镜凝眉沉思之际,外面又响起了马嘶之声。
“先生,一刻钟,所剩无几了……”
庞统站在水镜的身后,低声说道。
“嗯……”
水镜长长吐出去后,转身入内去了。
过不多时,一名道童提着个硕大的包袱,跟在他后面走了出来。
众人一道迈步出了水镜山庄,来到庄外。
庄外,两千铁甲军,早已把水镜山庄围了个水泄不通。
满宠好整以暇的负手站在树荫下,正等着他们。
在满宠的身旁,并排停着两辆马车。
左边的一辆,黑铁焊成的囚车,粗大的铁索环绕。
而右边的马车上,是一顶崭新的轿厢。
“大人,这是何意……?”
水镜用手指着囚车和轿车,不解的问道。
满宠哈哈一笑:
“这两辆车,皆是为先生所准备的,送先生前往赤壁的!”
“请先生自选。”
水镜迟疑了几秒钟,果断的走到了轿车旁,伸手从童子的手里接过包袱,扔入轿厢之中。
满宠微笑着点了点头:
“若先生果真是全心全意为丞相效力,当为座上客,这辆轿车,便是先生前往赤壁的座驾。”
但他话锋一转,又变的冰冷无情:
“可如果让我查出有一丁点的证据,证明你和周不疑勾结。”
“则先生随时沦为阶下囚,这座囚车,就是你最好的归宿了!”
水镜手扶车辕,上了马车,冷笑道:
“大人只管去查,若贫道真有私通周不疑,甘当一死!”
满宠哈哈大笑,用手一指身后的五百骑兵:
“在下不过开个玩笑而已,水镜先生又何必当真?”
“这五百亲随,会护送你安然抵达曹营!”
“至于先生能否安然回到这水镜山庄嘛……”
“就看先生在赤壁的表现了!”
庞统越过众人,到了车前,躬身行礼道:
“先生只管放心前去,山庄这边,我自会照管。”
“等学生忙完了襄阳这边的事务,便赶回赤壁。”
“到时候和先生并肩辅佐丞相,誓与周不疑血战到底!”
水镜点了点头,听到庞统如此说话,心中感到一丝暖意。
可是当他抬头看时,但见庞统的脸上,正挂着一抹阴毒的笑容!
“你……”
水镜的身子,如同触电了一般一颤!
随即一颗心从头顶凉到了脚后跟:
“原来……”
“我已成了荆州的弃子?”
“庞统,好阴毒的庞统!”
“难怪月旦评老人将之评为毒士榜第一!”
司马徽开立水镜山庄,以识人之准名动天下。
他时常自诩不亚于月旦评老人许劭。
可直到现在,才恍然发现,自己与许劭相比,差距何止千里!
“庞统是我的门生,我却对他毫无所知!”
“月旦评老人从没来过荆州,却能看透庞统,排他为天下第一毒士!”
水镜忽觉此生十分的失败,不管是谁,都压了他一头。
“先生一路走好!”
庞统亲手放下轿帘。
那如狞笑般的笑容,也在这一刻从水镜的面前消失不见。
“启程!”
满宠挥了挥手,下达了军令:
“赤壁疫病,犹如山火,一旦蔓延,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护送水镜先生,日夜兼程,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抵达赤壁!”
五百铁骑应诺一声,护卫着水镜的马车,沿着水镜山庄前的大道,向赤壁出发。
那黑铁铸成的囚车,吱吱呀呀的跟随在水镜马车的身后。
犹如一只吞噬生灵的怪兽,在水镜的耳边磨着牙齿,让他心胆震颤,日夜难安……
……
“统儿,水镜先生此去,吉凶如何?”
等所有的官兵全部撤走,整个水镜山庄前又恢复了平静之后。
庞德公忧心忡忡的转头看着庞统问道。
庞统看着大道的尽头,淡淡一笑:
“他这一去,再也回不了这水镜山庄了!”
黄承彦单手扶着拐杖,另一只手在脖项下一横,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睁大了眼睛盯着庞统:
“你的意思,毛老道有可能要被……杀头?”
庞统哈哈大笑,回头看着庄门上“水镜山庄”四个大字:
“不是有可能会被杀头,而是必死!”
“周不疑设的这一局,是无解的死局!”
笑声之中,非但没有丝毫的怜悯哀伤,反而透着得意和幸灾乐祸!
庞德公虽然觉得庞统的笑有些不对头,但还是在想水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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