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一场大火从城东燃起,足足烧了一夜。
裴渡和阿笙赶去的时候,整个永安侯府已经烧成了一片废墟。
官兵们从府中抬出两具焦黑的尸体,经仵作验尸后,确认是永安侯裴明颂和他的夫人蒋氏。
裴渡蹲下身子,撩开白布,静静地看着那两具尸体,许久都没有说话。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想,裴明颂是否会愿意用自己的命换裴瑾的命,毕竟他是那般凉薄的人。
如今他清清楚楚地得到了答案,心中却瘫成了一片废墟。
他很清楚地知道,若是陷于囹圄的人是自己,裴明颂绝不会做到这一步。
他和母亲一样,从未被这个男人,放在心底上……
“裴渡,别难过,还有我在。”轻柔的声音从身边传来,裴渡不断深深地吸气、呼气,将心中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
紧握的拳头慢慢舒展开来,他缓缓起身,宣布了永安侯夫妇的死亡。
他有条不紊地办理了他们二人的后事,然后带着阿笙回了一趟忻阳。
二人在颜夫人的坟前磕了三个头,再回京城时,脸上皆是平静的神色。
阿笙知道,困扰他们多年的烦恼,在此刻,就彻底终结了。
回京之后,裴渡去了越国公府,和越国公在书房里谈了整整两个时辰。
一日之后,对于越国公府下毒一案的审判结果张贴在闹市。
主谋虞纤,判处秋后问斩,其父母教女无方,削去官职,查收家产,流放岭南。
其同伙裴瑾,因受虞纤蒙骗为其提供毒药,判其流放北漠,终身不得回京。
裴瑾和虞钟信夫妇离京的那天,裴渡和阿笙都没有去送他们。
在裴渡心里,裴瑾虽然居心叵测,但他没有直接伤害过自己的母亲,且裴渡答应了裴明颂要留他一条性命。
但北漠遥远,条件又及其艰苦,裴瑾能否顺利走到那里,为自己谋得一条生路,就不是他能考虑的事情了。
伴随着虞府和永安侯府的彻底覆灭,一直横亘在阿笙心头的两座大山,也不复存在了。
她无比坚信,在重活的这一世,她不会再落到那些恶人的手上。
如今的她,身边有爱她的家人,更有无论何时何地都将她放在第一位的裴渡。
如此圆满之景,已让她觉得心满意足。
又是一年中秋夜,裴渡早早带着阿笙回了越国公府。
越国公夫人的身子还没好利索,大家都嘱托她要多加修养,操办中秋宴席的事情便落到了方婧和阿笙的头上。
她们两姐妹一个胆大,一个心细,倒是将宴席变得有声有色的。
入夜,送走了宾客,只剩下自家人。
方婧提议大家一起去山间赏月,众人闻言都来了兴致。
越国公早年征战沙场,夫妇二人都是骑射的好手,如今越国公夫人还有些体弱,便和越国公同骑一马。
阿笙原想自己骑一匹马,最终还是被裴渡揽着腰抱到了自己的马上。
方婧和方允在一旁捧腹大笑,阿笙生气哥哥姐姐不帮自己,放话说一会不给他们吃点心。
六人四马一路疾驰到径山,月儿高高地挂在天上,皎洁的月光洒下来,照亮了他们席地而坐的方寸之地。
方允和裴渡将酒杯给大家满上,方婧和阿笙则忙着将下酒的点心零嘴摆出来。
越国公夫妇看着忙碌的四个孩子,眼里的笑意浓得溢了出来。
“活了近五十年了,我到如今才真切地体会到,这人世间的幸福,究竟是什么滋味。”
“这般儿女俱在、幸福和谐的画面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中,到了今日,竟真的实现了。”
“我不禁觉得,有这样的日子等着我,哪怕是在地狱里走了一遭,也值得了!”国公夫人动静地说道。
越国公轻揽着她的肩膀:“别说那些傻话,如今好不容易将阿笙找了回来,咱们以后就都是家人团聚的好日子了。”
“是啊母亲,以后我们一家人每年都在一起过节赏月,多得是好日子呢。”方笙俏皮地说道。
方允也顺势递了一杯清酒到国公夫人的手里,众人齐齐举杯,唯有阿笙犹豫着,没有端起酒杯。
“阿笙怎么不喝?是不是怕等会喝多了没法骑马回去?放心吧,有你夫君在呢!”方婧笑着打趣她。
裴渡也笑着点头:“有我在,阿笙无需担心。”
阿笙为难地看了裴渡一眼,又将眼神落到国公夫人身上,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国公夫人顺势放下酒杯,轻咳一声,笑道:“阿笙有了身孕,不宜饮酒。”
仿佛惊天巨雷一般,原来喧闹的环境瞬间安静了下来。
裴渡愣神了好几瞬,才将眼神落到阿笙的肚子上,看到那处一片平坦,又看向阿笙的脸。
“阿笙,母亲说的,可是真的?”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阿笙点了点头:“之前有些不确定,所以没和你说,今晨母亲已遣大夫为我把过脉了,确实是有了。”
裴渡的脸在一瞬间涨红,他猛地倾身紧紧地拥住阿笙,几息之后,又怕自己压到她的肚子,赶忙又抱得松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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