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放牛娃二狗子从山坳里钻出来,牵着头戴VR眼镜的老水牛。牛背上驮着个破旧收音机,正沙哑地唱着八十年代的黄梅戏。"村长叔,"孩子抹了把鼻涕,"这牛戴上眼镜,走田埂比人还稳当。可它就是不认得自个儿崽子了,昨儿把小花当成电子稻草人顶了老远……"
人群突然寂静。赵一尘蹲下身,与孩子平视。他颈间的机械血管突然发烫,在皮肤下蜿蜒成古篆"仁"字。"二狗子,"他声音发颤,"你说这智能眼镜,是让牛看得更清,还是让牛……看不见了?"
日头跃出山巅时,智能喷泉重新涌出清泉。吴半仙的竹杖在泉眼边刻下新的卦象,却是用纳米材料书写的二进制《道德经》。李寡妇捡回智能簪子,发现上面竟浮现出她年轻时绣的并蒂莲纹样。
赵一尘脱下智能西装,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他站在祠堂前,将村长的智能权杖插入泉眼。金属与泉水接触的刹那,权杖顶端绽开朵青铜莲花,莲心托着块老式怀表——那是他父亲修水电站时,从洪水中捞起的最后一件私人物件。
"或许,"他对着围观的人群微笑,眼角细纹与机械血管一同舒展,"我们真正需要的,不是让老槐树开满LED花,而是让电子鱼学会在月光下产卵。"
人群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笑声。张大叔把智能茶杯倒扣在头上当帽子,李寡妇用智能簪子别住酒红色卷发,陈铁柱的切割刀上绑着条红绸带——那是他结婚时用的那条。
当第一只真正的萤火虫落在智能路灯上时,茅山涡村的夜,终于找回了它的呼吸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