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33言情!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33言情 > 现言 > 山外吹来的风 > 第20章 智械噬绿野,古魂泣血鸣。 残种蕴新生,玉魄牵风筝。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第20章 智械噬绿野,古魂泣血鸣。 残种蕴新生,玉魄牵风筝。

茅山涡村的晨雾还未散尽,一尘的布鞋已踩进露水浸润的田埂。他手里攥着的《齐民要术》残卷被汗渍浸得发软,扉页上"顺天时,量地利"六个篆字却像烙铁刻进骨髓。这个返乡三年的农学博士很清楚,自己正站在悬崖边缘——左手是祖宗十八代耕耘的黄土,右手是资本浪潮拍打的智能时代,稍有不慎,这个皖南小村就会沦为时代齿轮下的齑粉。

"一尘小子!你给老子站住!"

浑厚的吼声震落了樟树上的露珠。村东头的屠户王铁柱攥着杀猪刀,刀尖挑着个智能垃圾分类箱,金属外壳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他脖子上青筋暴起,活像条被激怒的蟒蛇:"老子前日刚分的厨余垃圾,今早倒出来半拉塑料袋!这劳什子铁疙瘩说不是可回收物?你倒是教教老子,猪吃了塑料袋会不会死!"

人群嗡地炸开。村口小卖部老板娘刘翠花甩着瓜子壳啐道:"就是!我娘家镇上装这玩意儿,三个月撤了二十七个,净糟蹋钱!"几个后生跟着起哄,智能音箱里突然传出的"请正确分类"的电子音,倒成了最刺耳的嘲笑。

一尘望着王铁柱脚下溅满泥点的垃圾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忽然抓起箩筐里的烂菜叶,当着众人的面塞进可回收物投放口。电子屏瞬间亮起红光:"错误投放!厨余垃圾请投入绿色通道!"

"看见没?"他猛地转身,衣角扫翻了试验田的标示牌,"这铁脑壳比你们在座各位都实在!它不会偷懒,不会昧着良心把农药瓶塞进可回收物,更不会把发霉的稻谷当陈年佳酿卖给粮商!"

人群忽然安静。王铁柱的杀猪刀"当啷"落地,刀刃在晨光中折射出诡异的弧线。一尘知道,这柄屠刀剁过上百头年猪,却从未斩断过茅山涡村的命脉。他蹲下身,指尖划过刀刃上的沟壑:"柱子哥,你记不记得九八年发大水?你爹就是划着这刀,在洪水里砍断被冲走的猪圈门板,救下三头母猪。"

王铁柱喉结滚动,粗粝的手掌抹了把脸。一尘的声音忽然变得绵软,像春蚕啃食桑叶:"可现在呢?你儿子在县中寄宿,每个月回来都咳嗽。镇医院说,村东头那口井,硝酸盐超标三倍。"

人群中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刘翠花突然尖叫:"作孽啊!我家小宝上周流鼻血,医生也说是水的问题!"

一尘从帆布包里抖落出泛黄的县志,纸页在晨风中哗哗作响:"道光年间,我们村出过十八位进士,就因着这方水土能养人。如今呢?智能系统是面照妖镜,照见我们往老祖宗坟头泼脏水!"他忽然抓起试验田的泥土塞进嘴里,苦涩的腥味在舌尖炸开,"你们尝过这土吗?三十年前,它能攥出油来!"

月轮悬在飞檐的缺口处,将"李氏宗祠"的匾额劈成两半。一尘的投影仪在斑驳的墙面投出数据洪流,蓝光映着二十八张或疑虑或愤懑的脸。

"智能灌溉系统要挖沟埋管,这不是刨咱祖坟吗?"三叔公拐杖顿地,青砖裂开蛛网纹。

一尘调出卫星云图,指尖划过龟裂的田垄:"去年大旱,东头三十亩地绝收。智能系统能提前七天预警,就像……"他忽然哽住,想起导师临终前攥着旱烟袋的手,"就像给土地把脉的老中医。"

"放你娘的狗屁!"王铁柱一巴掌拍翻八仙桌,茶碗在供桌上转出浑圆的水痕,"老子前日去镇上,看见隔壁村在拆智能大棚!说是资本家做局,先给甜头再收网!"

祠堂外忽然传来孩童嬉闹。九岁的小虎举着风筝冲进来,线轴缠住投影仪电线,满墙数据顿时扭曲成诡异的漩涡。一尘望着风筝上褪色的"茅山涡村"字样,忽然想起儿时在油菜花田追逐的纸鸢。

"柱子哥,"他解开缠成死结的线轴,"你记得风筝怎么飞吗?要借风,更要有人拽着线。"他举起被割破的手指,血珠滴在智能手环上,"这线,就是我们的根。"

试验田的智能喷灌系统突然停摆。一尘钻进机井房,发现控制器被浇了粪水。黏稠的秽物顺着电路板滴落,像某种黑色的诅咒。

"一尘哥!"村西头的哑女秀娟比划着手语,领他来到废弃的打谷场。月光下,三十七个智能传感器被砸得稀烂,芯片在泥地里泛着幽光,宛如被剖腹的机械魍魉。

一尘跪坐在碎屑中,忽然想起导师的遗言:"科技是双刃剑,握剑的手要是脏的,砍的就是自己的脚。"他捡起半块太阳能板,背面用油漆写着"还我田地"——是村东头老张头的笔迹,他儿子在城里送外卖被车撞残,地也被流转给了合作社。

雨夜,一尘提着马灯找到老张头。漏雨的茅屋里,老人正用智能药盒分装降压药,药盒电子屏亮着"每日三次,餐后服用"。

"张伯,这药盒……"

"城里闺女买的。"老人抹了把脸,"说能定时提醒。可她不知道,我这耳朵,早被拖拉机震聋了。"他忽然抄起药盒砸向墙面,塑料碎片在雨帘中四散,"就像你们这些铁疙瘩,看着聪明,不懂人心!"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