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这次过了很久他才开始进入浅眠,他又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变成了小孩,穿着洗的发白的体恤穿着小短裤跟在前面人的身后,那个人背对着他,让他看不清脸。
他听见自己喊他,白萝卜哥哥。
这次谢抚恹知道这不是梦了,在他少得可怜的记忆里,他记得自己曾有过这么一段日子,可那个人是谁他不记得了,甚至就算他记得他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就这短短的一段,是他搜索所有记忆中找出来的有关童年的所有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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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城的报道时间在上午,下午已经开启了下学期的教学,每个老师踏入教室的第一步无非也就是那句万年不变的“我们的进度已经落后了”
今年尤其,几乎成了所有老师进班级的第一句话,然后第二句话就是疫情在家玩爽了没。
除此之外只有郑怀来班级问了一下有没有因为感染病毒,一直没好彻底,肺部纤维化的人。
谢抚恹过的越来越浑浑噩噩,他常常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
有时是书桌上亮起的灯,有时是教室墙上挂着的时钟,有时是亮着的路灯,有时又是窗外的香樟,各种各样。
他看见的东西也越来越多,走廊上的黑影,站在他的窗户外,食指抵着玻璃的温以夏,明明才出了门,却又在下一秒出现在他面前的温也悸。
他也会看见些其他的,比如看着自己的皮肤一点一点的溃烂,里面慢慢的爬出蛆虫,密密麻麻的虫朝各个地方爬去。
或者自己坐在座位上,看着老鼠一点一点的啃噬自己的身体,从脚开始,一点一点,清楚的看着身体的某一部分变的残缺,只在边缘留下些许密密麻麻的咬痕。
他失去了时间观念,不再对周围的事物发生反应,也察觉不出周围人的变化,他只是安静的坐着,好像什么都没想,大脑被完全清空,一点也没剩。
但他仍伪装的很好,他还是会时不时和舒翔说俩句话,在被身边人提醒时熟练的开上一个玩笑,然后接下对方的话。
他变得迟钝,于是刻意的减少自己与他人的交流,开始趴在桌子上装睡,屏蔽外物对他的影响,塑造一个只有自己存在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