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兴庆府的喧嚣却未曾停歇。
与皇宫的庄严肃穆不同,城内的夜市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别有一番热闹景象。
胡姬当垆,笑靥如花,酒香四溢。
杂耍卖艺的,各显神通,引来阵阵喝彩。
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情侣间的低语声,交织成一曲充满烟火气的西夏晚歌。
纪元此刻,便悠然漫步在这繁华的夜市之中。
他已换下那身象征亲王身份的华贵服饰,着一袭月白色的锦袍,腰间松松系着一根碧玉带,手中轻摇着一柄白玉折扇。
面容也经过巧妙的易容,虽依旧俊朗非凡,却少了几分平日里的霸道与威严,多了几分潇洒不羁的风流倜傥。
配合他此刻悠闲的神态,活脱脱一个出来寻欢作乐的富家公子。
这便是他行走江湖时,偶尔会用到的身份——怜花公子,纪易。
黄蓉、王语嫣等女,已被他安顿在鸿胪寺别院,并留下了木元素与火元素两大分身暗中守护。
这两个分身,皆有他本体七八成的实力,足以应付任何突发状况。
他自己,则是艺高人胆大,独自一人出来,体验这西夏都城的异域风情。
当然,更重要的,是探查一下那位名义上的师姐“天山童姥”的动静。
正行至一处杂耍摊前,看那喷火的汉子引来阵阵喝彩,纪元嘴角微翘,刚欲转身。
忽听身侧传来一声清脆的“哎哟”。
一个身着青色绸衫,作书生打扮的“少年郎”,不小心撞到了旁边卖糖人的摊位,糖人散落一地。
那“少年郎”约莫十六七岁,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只是身形略显单薄,此刻正手忙脚乱地道歉,声音清脆,带着一丝慌乱。
“对不住,对不住,我赔你,我赔你便是!”
“少年郎”从袖中摸索,却只掏出随身携带的御用丝帕,顿时小脸涨得通红,更显窘迫。
纪元目光何等锐利,一眼便看出这“少年郎”分明是个女扮男装的娇俏少女。
观其眉眼神态,竟与那琅嬛福地的美人玉像有七八分神似,只是更为灵动娇憨。
想来,便是那位不愿被婚事束缚,偷偷溜出宫来打发烦闷心情的西夏公主,李清露了。
纪元心中微动,正欲上前解围,却见人群中走出两人。
一人是个年约二十余岁的女子,荆钗布裙,怀抱琵琶,眉宇间带着几分江湖风尘,却难掩其秀丽姿色。
另一人则是个瞎眼老者,身形佝偻,背着一把破旧二胡,满脸风霜。
那抱琵琶的女子走到李清露身前,柔声道:“这位小哥,莫慌,这些糖人,我们替你赔了。”
说着,便要掏钱。
李清露一怔,连忙摆手:“不必不必,是我不小心,怎好让姐姐破费。”
她见这女子虽衣着朴素,却气质不俗,心生好感。
那女子微微一笑,笑容温婉:“出门在外,谁都有不方便的时候。小哥小小年纪,便知书达理,看来定非池中之物。”
她声音轻柔,带着一股奇异的亲和力,让人不自觉地放下戒心。
旁边的瞎眼老者也沙哑着嗓子道:“是啊,这位小公子印堂发亮,目若朗星,一看便是大富大贵之人,心善仁厚,将来必有大造化和大福报。”
两人一唱一和,言语间尽是恭维。
李清露哪里听过这等市井之徒的奉承,只觉得这两人说话好听,心中那点因撞翻糖人摊而起的郁闷,也消散了不少。
她笑道:“姐姐和老丈过奖了。”
那抱琵琶的女子给那糖人摊主塞了一串铜板充作赔偿,趁机道:“小哥若是不嫌弃,可否赏脸,听奴家弹奏一曲?”
李清露本就是出来寻开心的,闻言欣然应允:“好啊,姐姐请。”
女子嫣然一笑,寻了个街角空地,款款坐下,玉指轻挑,琵琶声起。
初时如珠落玉盘,清脆悦耳,渐渐转为低回婉转,如泣如诉,引得不少路人驻足。
那瞎眼老者也拉起了二胡,苍凉的调子与琵琶声交织,别有一番韵味。
李清露听得入了迷,小脑袋随着乐声轻轻晃动。
一曲罢了,余音袅袅。
李清露率先鼓掌叫好:“姐姐弹得真好!老丈的二胡也拉得动人心弦!”
她从袖中将那御用丝帕,递了过去:“今日出门未带盘缠,这乃御...宋国上好丝绸所制帕子,若不嫌弃,就算是赏你们的曲子了。”
那抱琵琶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却依旧笑意盈盈:“多谢小哥赏赐。”
她接过丝帕,手指却在李清露手背上不经意地轻轻一拂。
李清露只觉手背微微一麻,随即一股奇异的香气钻入鼻中,脑中一阵眩晕,眼皮便沉重起来。
“我……我怎么……”
她话未说完,身子一软,便向旁倒去。
那抱琵琶的女子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低声道:“小哥可是乏了?莫不是中了暑气?”
说着,便将李清露半抱半扶,对那瞎眼老者使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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