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真宗景德元年,庐州合肥县包家村的夜空被墨色云团压得喘不过气。包家大院里,稳婆攥着帕子撞开堂屋门,声音带着颤:“老爷,夫人生了……是、是个黑娃娃!”
包员外跌坐在太师椅上,望着窗外打旋的落叶。这孩子生得怪异,面如黑炭,哭声却震得梁上灰簌簌落。“不祥之物,扔到后山吧。”他闭着眼摆了摆手,仿佛多说一句都污了耳朵。
大嫂吴氏抱着周岁的包勉,扑通跪在青砖地上:“公爹!当年发大水,您被冲得昏死,若不是邻村婆婆救您,包家早断了根!如今孩子模样怪,说不定是黑虎星转世呢!”她额头磕出红印,怀里的包勉也跟着啼哭,像在帮腔。
包员外长叹一声,默许了。吴氏把黑娃娃揣进破棉袄,夜里用米汤喂他,白日谎称是自己生的二胎,取名“黑子”。
七岁那年,黑子撞见吴氏对着观音像抹泪。他跪在地上扒开吴氏的衣襟:“娘,您胸口的疤是生我时落下的吧?”吴氏惊得碗盏摔碎,泪水砸在青砖上:“黑子,你……”
从那夜起,黑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愈发刻苦,寒冬握冰笔抄《孝经》,夏夜就着萤火虫读《春秋》。邻村神童公孙策常来与他论道,两个少年挤在城隍庙的破庙里,看檐角蛛网在月光下摇晃,像世道的罗网。
“等你当了官,真能断尽天下冤?”公孙策戳了戳黑子的黑脸。
“若有一天,定叫这罗网漏出光来。”黑子摸出藏在裤腰的半截断尺——那是他给百姓断是非的“秤”。
宋仁宗天圣五年,黑子终于熬成“包拯”,因奉养大嫂,求调天长县做知县。上任第三日,衙门外的哭声响得瘆人。
“青天大老爷!俺家耕牛的舌头被人割了!”李二狗裤脚沾着泥,膝盖还带着草屑,哭起来浑身发抖。
包拯盯着他的脸:“牛舌被割,你如何发现的?”
“今早起圈,见牛满嘴血,舌头只剩个血窟窿!这牛是俺家命根子啊……”李二狗话没说完,又嚎起来。
包拯沉吟片刻,突然拍案:“来人!把这牛杀了,肉分给百姓!”
李二狗吓得脸惨白:“大、大老爷,杀耕牛犯法啊!”
包拯眯眼笑了:“照做便是。”
第二日晌午,尖脸汉子闯进县衙:“大老爷!李二狗杀牛卖肉,该治罪!”
包拯猛地拍响惊堂木:“你既知杀牛犯法,为何割他牛舌?”
尖脸汉子瞬间瘫倒——原是与李二狗有仇,想借律法整人。
此案一破,天长县炸了锅。百姓们挤在衙门口看新闻,有人悄声说:“包知县断案像剥笋,一层一层揭人心!”
夜里,包拯对着大嫂的牌位落泪。吴氏半年前病故,临终还攥着他的手:“黑子,要做清官……”公孙策递来温酒:“嫂夫人若知你今日,也能瞑目了。”
三年后,包拯调任端州知府。端州盛产砚台,历任知府借着进贡之名,多收几十倍砚台送权贵。
上任首日,包拯把砚匠们召到衙门前。老砚匠颤抖着掏出锦盒:“包大人,前任知府要俺们每月多刻十方,不然就拆砚坑……”
包拯跟着去砚坑,见几个枯瘦汉子在水里采砚石,背上青苔比墨还黑。他脱了官靴跳进水里,亲手搬起石块,对监工喝:“从今日起,谁再苛待匠人,本官的砚台先砸他脑袋!”监工吓得磕头如捣蒜。
离任时,砚匠们凑钱打了方极品端砚,用红绸裹了塞进行李。包拯发现后,将砚台沉进西江:“此砚若随我走,端州百姓的血汗便白流了。”
江水翻涌着卷走砚台,夕阳下泛着墨色的光,像他心底的清正。
庆历三年,包拯升任开封府尹。亥时,衙役来报:“有个鞋匠抱着乌盆喊冤!”
升堂时,刘世昌浑身发抖,怀里的乌盆裂着道缝,隐隐泛绿光。“大人,这乌盆夜里说话!”
包拯命人掌灯,端详乌盆:“你有何冤,不妨直说。”
乌盆里突然传出哭声,像被掐住脖子的老鸦:“大人,俺是张别古,被赵大害了……”
原来张别古收债时,赵大见他孤身,竟推进灶膛焚尸,骨灰和泥做了乌盆。刘世昌买盆回家,夜里便听哭声。
包拯连夜带人去赵大家,堂屋供着财神像,地砖缝却渗黑灰。展昭撬开地砖,赫然见半截焦骨。
赵大被押上堂还嘴硬:“哪有乌盆告状的道理?”
包拯指着乌盆:“你听听,张别古可肯饶你?”
乌盆哭声骤大,赵大吓得屎尿齐流,全招了。
结案后,包拯让刘世昌把乌盆埋在城隍庙后。那晚月亮格外亮,照得开封府的虎头铡泛着冷光。
转过年来,开封城飘着鹅毛大雪。秦香莲抱着孩子,怀里还搂着韩琪的尸首,跪在衙门前。
“大人,陈世美做了驸马,不认俺们母子,还派韩将军杀人……”她哭到声音沙哑,血衣上的冰碴子簌簌落。
包拯盯着血衣,指节捏得发白:“你且细细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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