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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言情 > 悬疑 > 九州民间志 > 第33章 夜叉顶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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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的秋夜总带着股说不清的黏糊劲儿,潮气裹着河风从汴河面上漫过来,打湿了州桥边的青石板。王二柱拢了拢打满补丁的短褂,手里的货郎鼓被风灌得呜呜响,活像谁在暗处哭。他今晚收摊晚了,眼瞅着街面上的灯笼一个个灭下去,只剩下几家勾栏瓦舍还亮着昏黄的光,照得影子在地上歪歪扭扭地晃。

“咚咚咚”,货郎鼓敲到第三下时,桥洞底下忽然飘来股焦糊味。王二柱心里咯噔一下,脚底下就像生了根——这味儿他熟,去年城南张屠户家走水,烧得半焦的猪肉就是这个味,只是这会儿还掺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腥气,像是把生血泼在了烧红的烙铁上。

他攥紧了鼓柄,指节发白。都说州桥这地方邪性,尤其到了三更天,老辈人讲过“夜叉顶灯”的段子,说有个贪心的货郎,昧了人家救命钱,死后被阎王罚作夜叉,夜夜在桥洞底下顶着烧红的铁灯赎罪,灯灭一次,就得多受十年罪。王二柱以前总当是哄孩子的瞎话,可这会子站在桥边,后脖颈子直冒凉气,仿佛真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

“罢了罢了,赶紧回家。”他啐了口唾沫,刚要转身,桥洞里忽然“哗啦”响了一声,像是铁链拖过石头。王二柱的腿瞬间软了,眼睁睁看着昏暗中慢悠悠飘出个影子来——那影子比常人高半截,肩膀窄得像两根细竹竿,脑袋却大得不成比例,头发乱糟糟地披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最吓人的是他头顶上,果然顶着个东西,看形状像盏灯,可那火光红得发紫,把周围的空气都烤得扭曲了,离着老远都能感觉到热浪。

“是……是夜叉爷?”王二柱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小的……小的就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没……没做过亏心事啊!”

那影子没说话,只是慢慢往前走。铁链拖地的声音越来越近,王二柱这才看清,他脚踝上果然锁着粗粗的铁链,每走一步都带着沉重的“哐当”声。再往上看,那顶在头上的哪是什么灯,分明是个烧红的铁笼子,笼子里窜着蓝幽幽的火苗,把他的脸映得一片惨白,嘴唇干裂得像块老树皮,眼睛里却亮得吓人,像是憋着一肚子的泪,却怎么也流不出来。

“水……” 影子忽然开了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给口水……”

王二柱愣了愣,这夜叉说话的调调,怎么有点耳熟?他哆嗦着摸出腰间的水葫芦,拔开塞子递过去。那影子低下头时,王二柱借着铁笼里的火光,忽然看见他额角有块月牙形的疤——这疤他太熟悉了,去年在陈留县,他跟一个姓赵的货郎搭过伙,那人额角就有这么块疤,后来听说那人卷了乡邻凑的赈灾款跑了,再没露面。

“你……你是赵老哥?”王二柱的声音都劈了。

那影子猛地一颤,头顶的铁笼“哗啦”响了一声,火苗蹿得更高了。他像是被烫到似的缩了缩脖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好半天才挤出一句:“别……别叫我……我不是……”

王二柱这才反应过来,老辈人说的是真的。那赵货郎昧了赈灾款,怕是没跑多远就遭了报应,死后还得受这顶灯之罪。他看着赵货郎(现在该叫夜叉了)头顶的铁笼,那铁片子红得发亮,边缘都烤得卷了边,想来烫得钻心。果然,没一会儿,夜叉的额头上就渗出血珠,刚冒出来就被烤成了黑痂,顺着脸颊往下掉,像极了烧糊的芝麻。

“这灯……烫得厉害吧?”王二柱不知怎的,心里忽然酸溜溜的。他想起去年冬天,赵货郎还分过他半个热馒头,说自己老家有个瞎眼的老娘,等着他挣钱回去治病。

夜叉没回答,只是把脸往水葫芦凑了凑,可刚要碰到水,又猛地躲开了,像是怕水浇灭了灯。他喉结滚了滚,哑着嗓子说:“灭不得……灭了就得去拔舌地狱……阎王爷说,啥时候把那笔钱的数,用这灯的热度烙在心里了,啥时候才算完……”

王二柱这才明白,那铁笼里的哪是火,分明是赵货郎心里的贪念和悔恨。他看着夜叉脚踝上的铁链,链环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凑近了才看清,都是些名字,想来是那些被他坑了的乡邻。其中有个名字旁边画着个小小的“孩”字,王二柱记得,陈留县去年有户人家,男人病死了,女人带着个三岁的娃,把家里最后半袋粮食换了钱,想托赵货郎买点药,结果钱也没了,娃没过完冬天就没了。

“那钱……你没花吧?”王二柱轻声问。

夜叉的肩膀忽然垮了下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头顶的铁笼晃了晃,火苗一下子暗了不少,露出他眼底的红血丝,像是刚哭过一场。“没……没敢花……藏在……藏在城东南角的破庙里……佛像肚子里……”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跑了没三里地,就被马车撞断了腿……躺在沟里三天三夜,眼睁睁看着乌鸦啄我的手……那钱就在怀里揣着,我却连摸都不敢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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