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庙门“吱呀”开了,老祝由探出头:“大人,您可来了!快看看那血字!”
众人涌进后殿,火把照得墙壁亮堂堂的,可哪里有什么血字?只有壁画上的老鼋,眼睛黑沉沉的,像是在盯着人看。
“老祝由,你竟敢欺瞒本官!”李邦彦气得发抖。
“不可能啊……”老祝由急得往墙上摸,指尖沾了些暗红色的粉末,“方才明明有的!这、这是什么?”他把粉末凑到鼻子前一闻,一股铁锈味混着血腥味,呛得他直咳嗽。
柳如烟突然“啊”了一声,指着墙根:“那里有血迹!”
众人低头一看,墙根的泥土里果然渗着些暗红的印记,像是有人在这里拖过什么重物。李邦彦心里咯噔一下,吩咐衙役:“仔细搜查庙内,一寸地方都别放过!”
衙役们翻箱倒柜,在神像的底座下发现了块松动的青石板。掀开石板,下面是个黑黝黝的洞口,一股腥臭味飘了出来。
“大人,里面好像有东西。”个年轻衙役举着火把往洞里照。
李邦彦让他把火把递过去,自己探头一看,倒抽一口凉气——洞里堆着些破烂的铠甲,还有半截生锈的长矛,最吓人的是,角落里躺着具骷髅,脖颈处的骨头断得参差不齐。
“这、这是谁?”老祝由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柳如烟突然冲过去,抓起那半截长矛,指尖抚过矛杆上的刻痕,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这是家父的长矛……他三年前说去寻张大人的遗物,就再也没回来……”
李邦彦心头一沉,这骷髅十有八九就是柳如烟的父亲。可他怎么会死在庙里?那血字又是怎么回事?
“陈忠!”李邦彦喊了声。
捕头陈忠从人群里站出来,他四十多岁,脸上有道刀疤,是当年剿匪时留下的。“卑职在。”
“你带人查清楚这骷髅的身份,还有柳如烟父亲的去向。”李邦彦沉声道,“另外,盯紧这庙,别让闲杂人等靠近。”
陈忠领了命,却没立刻动手。他盯着那具骷髅看了半晌,忽然蹲下身,从骷髅的指骨间拈起片碎布。布是粗麻布的,上面绣着个歪歪扭扭的“张”字。
“这布……”陈忠眉头紧锁。
柳如烟凑过来看了看,脸色更白了:“这是家父的衣角,他说当年张大人落水时,他抓住了大人的衣角,可还是被浪头冲散了……”
陈忠把碎布揣进怀里,又往洞口深处看了看,火把的光线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他伸手摸出来,是块玉佩,裂成了两半,上面刻着“护堤”二字。
“这玉佩……”李邦彦也凑了过来。
“是张大人的。”老祝由肯定地说,“当年修塘时,大人总把这玉佩挂在腰间,说是先帝赐的。”
陈忠把两半玉佩拼在一起,正好是个完整的圆形。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身看向神像,神像腰间果然挂着块玉佩,大小样式都和手里的一样,只是上面没有裂痕。
“大人,这神像的玉佩……”陈忠话没说完,就被李邦彦打断了。
“先把骷髅抬出来,找个地方安葬了。”李邦彦摆摆手,“柳姑娘,你跟我回县衙,把你父亲的事仔细说说。”
柳如烟点点头,跟着衙役往外走。经过神龛时,她忽然停下脚步,对着神像拜了三拜,轻声说:“张大人,家父说您不是被潮水淹死的,您到底是怎么死的?”
话音刚落,殿外突然刮进一阵狂风,火把“噗”地灭了。黑暗中,好像有人叹了口气,听得众人头皮发麻。
回到县衙,柳如烟喝了碗热汤,脸色才缓过来。她告诉李邦彦,父亲柳大成原是扞江兵士里的小头目,跟着张夏修了三年塘。张夏殉职那天,柳大成就在附近的船上,亲眼看见巨浪掀翻了旗舰。
“家父说,那浪来得蹊跷,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柳如烟抹着眼泪,“他还说,看见水里有个黑影子,像座小山似的,把大人的船顶翻了。”
“黑影子?”陈忠追问,“什么样的黑影子?”
“家父说像只大乌龟,可比一般的乌龟大得多,背上还有青苔。”柳如烟回忆道,“他当时想救大人,可那东西把船往江里拖,根本靠近不了。”
陈忠和李邦彦对视一眼,都想起了庙壁画上的老鼋。难道张夏的死,和那只老鼋有关?
第二天,陈忠带着衙役去江边寻访。在一处渔村里,他们找到个八十多岁的老船工,姓赵,据说在江上撑了一辈子船。
“赵老爹,您见过江里有大鼋吗?”陈忠递过去一壶酒。
赵老爹抿了口酒,眯着眼说:“何止见过?那东西活了上千年,藏在赭山脚下的深潭里,每逢八月大潮就出来透气。传说它是前朝的一个水官变的,因为治水不力被皇上杀了,怨气不散,才成了精怪。”
“那它会掀翻船只吗?”
“何止掀船?”赵老爹往江里啐了口,“前几年有个商船半夜过赭山,整船的人都被它拖去喂了鱼,第二天只漂上来几顶帽子。”他压低声音,“张大人修塘的时候,不就挡了它的路吗?它能不记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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