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深处,太子的书房弥漫着压抑的阴云。
胤昭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手中的狼毫几乎被他攥碎,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魏迁,他的亲信和重要谋士,跟了他十五年的人,竟然不得不舍弃!
那份恨意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肺。
“赵暮云,好本事,先是拒绝本宫美色的拉拢,现又在金銮殿上掀桌子!”
“跟老九走一起,还真能掀起什么浪花来啊!”
太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每一个都淬着寒冰。
侍立一旁的侍卫统领陈雄,身形魁梧如铁塔,眼神却透着鹰隼般的锐利和冷静。
他微微躬身,声音低沉而平稳:“殿下息怒!赵暮云此獠,此刻风头正劲,又有晋王不惜被陛下生疑为他调兵,陛下态度暧昧不明…”
“此时若再强行出手,恐非上策,反易落入被动。”
太子猛地抬眼,目光如刀:“难道就任由他猖狂?任由老九那帮人在背后兴风作浪?”
“非也。”
陈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殿下,此刻不宜硬碰。陛下心思难测,既释放扶植晋王打压您的信号,又默许晋王为赵暮云调兵…”
“这盘棋,陛下在借力打力,平衡各方。我们若顶风硬上,只会让陛下更偏向他们。”
他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冰冷的算计:“殿下,属下以为,当务之急,是先促成赵暮云与清河郡主胤瑶的婚事!”
太子胤昭瞳孔骤然一缩:“促成?你疯了?”
“殿下明鉴。”
陈雄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晋王此刻,以为他豪赌成功,出动援军救朔州,又搭上了赵暮云这条线,必是志得意满。”
“人得意时,最容易露出破绽!让他以为得势,让他以为我们无可奈何,他才敢走得更远,行差踏错的机会才更大!”
“这叫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赵暮云,一旦与晋王府真正联姻,便彻底绑死在了晋王的船上。”
“届时,他们便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们只需静待时机,待他们结成的这个‘同盟’露出足够大的破绽,再以雷霆之势,将其连根拔起,一网打尽!”
“这比现在分散力量去对付其中一个,要稳妥得多,也致命得多!”
太子胤昭脸上的怒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思量。
陈雄的话,如同一把冰冷的钥匙,打开了他心中另一扇充满算计的门。
让敌人以为自己赢了,在志得意满中走向毁灭…
这比直接对抗,更阴毒,也更有效。
他缓缓坐回椅中,手指在光滑的紫檀木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叩响。
一个心腹内侍悄无声息地闪入,快步走到太子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
内侍带来的,正是御书房掌印太监曹淳风冒死传递出的消息:皇帝对晋王调兵之举,非但没有震怒严惩,反而透着一丝棋局按预期发展的诡秘赞许!
胤昭听完,脸色几度变幻,最终化作一片冰冷的了然。
他挥退内侍,看向陈雄,眼中再无半分犹豫,只剩下深沉。
“你说得对。”太子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却更显森然。
“让赵暮云和胤瑶尽快成婚!此事,需母后助力。传本宫的话给凤仪宫,让母后…好好劝劝那位清河郡主,务必让她心甘情愿地点头!”
“心甘情愿”四个字,他说得格外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
凤仪宫暖阁内,熏香袅袅,却驱不散胤瑶心头的冰冷窒息。
皇后端坐凤榻,仪态万方,脸上的笑容温婉依旧,眼神却锐利如针,带着一种洞悉和掌控一切的压迫感。
“清河啊!”
皇后的声音如同裹着蜜糖的刀子,“陛下那边,可是对你们的婚事,关切得很呢!”
“赵将军英雄了得,陛下与本宫,都甚是满意。”
“这桩天作之合,早些定下来,也早些安了各方的心,你说是不是?”
胤瑶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宫装的丝滑衣料,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皇后施加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胸口。
她想起父王为救朔州不惜触犯天条,想起赵暮云在京城生死未卜,想起朔州城头浴血苦战的将士…
她这只黄金笼中的鸟,翅膀早已被无形的丝线牢牢缚住。
皇后的声音还在继续,温和中透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你是聪明孩子,当知轻重。这桩婚事,不仅关乎你个人,更关乎晋王府的安稳,关乎朔州万千将士的生死荣辱。”
“赵将军是重情重义之人,你嫁过去,便是他名正言顺的妻,晋王府与他,便是一体同心,荣辱与共。”
“陛下与本宫,自然也会对晋王…另眼相看。”
话中的暗示和威胁,赤裸裸地摆在胤瑶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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