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农家小院。
太子胤昭脸上的狂喜渐渐沉淀,化为一种冰冷的算计。
监国之权,虽受掣肘,却仍是巨大的诱惑和便利。
他指尖敲击着粗糙的木桌,目光扫过陈雄与顾鼎铭。
“陛下离京,正是我等发力之时。”
太子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陈雄,本宫要你立刻动用所有能动用的力量,给本宫盯死赵暮云!”
“他府邸周围的贩夫走卒,送礼的官员仆从,甚至…礼部那些帮忙筹备婚事的人里,都要有我们的眼睛!”
“本宫要知道他每一刻的动向,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特别是…他是否有异动,是否想借大婚之机做些什么!”
他眼中寒光一闪,想到那致命的把柄,语气更加阴狠:“再派一队绝对死士,扮作山匪流寇,潜伏于京城通往天子山的必经之路上!“
“特别是险要之处!没有孤的手令,不许妄动!”
“一旦…一旦收到信号,或是察觉赵暮云有离京迹象,格杀勿论!做得要像意外,像劫杀!明白吗?”
“遵命!”
陈雄单膝跪地,领命的神情如同淬火的钢刀,“殿下放心,赵暮云插翅难逃!只是…”
他略有迟疑:“如此一来,大婚之事…”
“大婚?”
太子嗤笑一声,满是讥讽,“若他死了,这婚自然就不用结了。若他没死…哼,一个遇袭重伤的新郎官,岂不更显得可怜?”
“于本宫何损?照常准备!还要办得更加风光热闹!要让天下人都看到,本宫这个监国太子,是何等体恤功臣!”
顾鼎铭适时插话,老谋深算:“殿下英明。此外,老臣以为,监国期间,正是调整各部人事的良机。”
“可借考核巡视之名,将一些关键位置上的顽固之辈,或明升暗降,或寻错罢黜,逐步换上我等心腹。”
“特别是京畿防务、驿传通讯、刑狱审讯等要害部门,需牢牢抓在手中。”
“准!”太子大手一挥,“此事由顾卿与吏部、都察院我们的人暗中操办,务必稳妥,不留痕迹!”
“老臣领旨!”
一道道指令从小院里发出,化作无形的罗网,悄然罩向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权力的机器,在太子监国的名义下,开始高速而隐秘地运转。
......
晋阳王府。
烛火摇曳,将晋王胤曦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显得愈发高大而幽深。
世子胤稷垂手恭立,仔细回禀着京城最新的动态:太子如何监国,赵暮云如何筹备大婚,以及…东宫似乎异常紧张的暗中调动。
“哦?太子这就忍不住了?”
晋王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好戏,“看来,赵暮云手里,果然捏着能要他命的东西。这把火,烧得比本王预想的还要快,还要旺。”
他踱步到一幅巨大的疆域图前,目光掠过朔州、银州、蔚州,最终落在广袤的北狄草原上。
“稷儿,传令给我们的人。”
晋王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第一,在草原上散播消息,就说娄烦王嫉贤妒能,容不下慕容部,才逼反了慕容虎,如今还要对其族人斩尽杀绝。”
“说得越惨越好,要让所有依附娄烦的小部落都感到唇亡齿寒!”
“第二,让我们潜伏在折兰部的人,悄悄接触那些对折兰王不满的首领,告诉他们,铁木尔如今得了单于宠爱,封王赐地,风光无限。”
“而折兰王众叛亲离,连他最信任的王相呼延牯都暗投了新主。折兰部,已是日薄西山了。”
“第三,”晋王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让我们的人去束勒川,想办法给铁木尔找点麻烦。他不是得了盐湖吗?”
“不是说能产粗盐吗?那就让他的盐…出点问题。要么迟迟产不出,要么产出来的盐…吃坏了人或者牲口。”
“再把风声透给单于王庭那边急于求盐的贵族们。”
胤稷听得心潮澎湃,又有些心惊于父亲手段之老辣。
这三条计策,每一条都直指对手要害,杀人不见血!
赵暮云若是得知晋王居然还有如此庞大的力量,一定会重新审视晋王。
“父王英明!此三策若成,北狄必将陷入更大混乱,无暇南顾!我大胤北疆可安!”
“北疆安不安,不重要。”
晋王淡淡道,“重要的是,要让陛下和太子看到,没了赵暮云,北疆照样乱不起来,甚至…可能会更‘安稳’。”
“也要让赵暮云知道,他能站稳脚跟,离不开本王的支持。至于北狄是死是活…哼,一群蛮夷,乱久了,才更好。”
他转身,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去做事吧。记住,我们的人,只煽风点火,绝不亲自下场。”
“要像草原上的风,无处不在,又无迹可寻。”
“是!孩儿明白!”
胤稷深吸一口气,快步离去,感觉自己又一次被父亲那深不见底的谋略所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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