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杨岩在萧关的大营。
关于陇右战局和夏州对峙的情报堆满了案头。
杨岩揉着眉心,感到一阵疲惫和前所未有的压力。
赵暮云的成功,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他之前“坐观成败”的策略上。
他现在必须重新评估局势。
“赵暮云不死,终成大患。”
杨岩喃喃自语。
他现在有些后悔,当初没有不惜代价强攻凉州,或者给杨凡更多的兵力速下夏州。
“大王,如今赵暮云孤军在草原,乃是除去他的最佳时机!”
有幕僚进言,“当令杨凡将军,不惜代价,猛攻夏州或林丰营垒,迫使陇右方向无法支援赵暮云,同时联络兀木赤,约定共同剿杀赵暮云!”
另一人则持反对意见:
“不可!赵暮云用兵如神,岂是那么容易剿杀的?若逼得他与兀木赤两败俱伤,于我们最为有利。”
“此时我军若动,损失必然惨重,届时无论赵暮云和兀木赤谁胜出,我们都将失去渔翁之利!”
杨岩听着两人的争论,心烦意乱。
他既想除掉赵暮云,又舍不得消耗自己的实力。
这种首鼠两端的性格,在此刻让他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
最终,他做出了决定:
“传令杨凡,发动全面进攻,务必击败河东援军,拿下夏州,甚至延州!”
......
兀木赤金帐被焚、哲鲁轻骑被歼、主力狼狈而走的消息,如同草原上凛冽的寒风,终于吹回了北狄草原深处,那位一直密切关注战况的右贤王耳中。
华丽的穹庐大帐内,炭火噼啪作响。
右贤王兀罕斜倚在铺着雪白狼皮的宝座上,手中把玩着一柄镶嵌着宝石的金刀。
他年约四旬,面容阴鸷,眼神深邃。
在上一场与左贤王的竞争中,他最信任的宿将兀良哈带领右路军止步于朔州,让他丧失了跟左贤王争夺单于继承人对机会。
但只要老单于兀突骨一天不死,他就还有希望。
于是,当左贤王兀术带领大军去上京跟入侵的高句丽人作战之后,右贤王叫来了兀良哈,娄烦王、兀木赤等亲信,计划攻略西域和陇右。
然而,一个月过去了,兀木赤不仅没有把陇右拿下,反而让赵暮云腾出手来救援。
不仅如此,兀木赤损兵折将,已经露出败象。
“流年不利啊!”右贤王的声音带着浓浓不快之意,“损失了多少?”
跪在下面的心腹恭敬地回答:“回大王,金帐守军几乎全军覆没,哲鲁千长三千精骑损失一半。”
“兀木赤万骑长主力虽存,但士气低落,粮草辎重损失颇巨,更兼裴伦、唐延海两部如同群狼般尾随撕咬,撤退缓慢,折损不断。”
“初步估算,兀木赤万骑长自南下以来,直接战损已近七千,间接损失难以估量。”
“七千…”
右贤王轻轻重复了这个数字,手指摩挲着金刀的刀柄,“为了一个陇右,葬送了我大狄如此多的勇士,连他的金帐都丢了…”
“大汗虽然病重,但若知晓此事,恐怕…”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那个赵暮云,现在何处?”
“据最后传回的消息,赵暮云部在滚石坡伏击哲鲁千长后,行踪越发飘忽,似在向东南方向运动,意图不明。”
“其部虽仅三千人,但战力强悍,机动灵活,加之有羌戎向导,在我腹地造成了极大的恐慌和破坏。”
右贤王沉默了片刻,眼中精光闪烁。
兀木赤的失败,对他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赵暮云这把火烧得太旺,已经威胁到了整个北狄的根基和声望。
若任由其肆虐,甚至安全返回陇右,右贤王在北狄的威信将一落千丈,那些心性不坚定的拥趸恐怕也会立刻离心。
绝对不能坐视兀木赤失败。
右贤王缓缓坐直身体,声音变得威严而冷冽:“兀木赤为国征战,偶遇挫折,我等岂能坐视?”
“传本王令,命娄烦王和休屠王两位万骑长,率领本部及王庭精锐,共计三万铁骑,即刻南下,驰援兀木赤!”
“务必击溃赵暮云,夺下陇右!”
“告诉娄烦王和休屠王,”右贤王补充道,语气意味深长,“一切以国事为重,务必……听从兀木赤的‘合理’调遣。但若局势有变,他们可临机决断。”
“是!”心腹领命,快步退出大帐。
右贤王看着摇曳的炉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三万生力军进入陇右,无论最终胜负如何,这片土地和那里的军队,都将打上他右贤王更深的烙印。
就在北狄援军开始集结南下的同时,在草原上与兀木赤追兵周旋了十余日的赵暮云,终于接到了来自凉州和甘州的确切消息。
“大都督!张瓒将军急报,兀木赤主力已被裴伦、唐延海两位将军成功拖住,损失不小,现已后撤至陇右北部边缘的野猪岭一带重整。”
“甘州之围已彻底解除,唐校尉已派兵收复周边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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