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了,呼出口的气已经有了点白雾影儿,没有伤药,慕意的手一直不见好。
贺兰扶着慕意艰难走着,昨日刚下了一场雨,地上湿黏难行。
走了近千里路,脚上的绣鞋早就磨破,泥水顺着破口洇到内里,混着冷风,十根脚趾,全冻得麻木僵硬,再加上脚底破了好好了破的水泡,每走一步,都是在受刑。
冬天到了。
日短夜长。
天边最后一抹亮色隐去,目之所及,尽是荒野,不知下一站在何处。
贺兰把包袱里的衣服全抖出来,把自己裹的紧紧的,多余的两件,披在大姐和婆母的身上。
她最怕冷了,前世每当冬天来临,她总是朋友间最早裹成球的那个。
手套、帽子、围巾、棉鞋,全身武装,脚脖子更是露不了一点。
“大姐,咱们是流放到哪里?还要走多少天啊?”
“去关州,照现在的脚程,再走一个月吧。”
再一个月?
那还要一千里。
越近北方,气温越低,冬天遍野积雪的,也没有个厚棉衣,她该怎么熬啊。
零下的温度,走一整天,真的不会冻死人吗?
贺兰心里越发没底,自出京都到现在,她第一次产生了恐惧。
脑海里莫名就浮现出那个趴伏在落叶堆上,再也站起不来的老汉,他现在大概被啃得只剩了个骨架子吧。
贺兰打了个寒颤,默默挽紧大姐的胳膊。
远方灯火微弱,但在夜色里,哪怕是一点零星的光亮,也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