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
整座城市被笼罩在灰蒙蒙的水雾中。
远处高楼的轮廓在雨幕中模糊成水墨画般的剪影，霓虹灯牌在水汽中晕染开斑斓的光晕。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发出密集的鼓点声，溅起的水花在路灯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我蹲下搂起沈如月的腰，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透过湿透的礼服传来。丝绸面料紧贴在她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腰线。她脚步虚浮，高跟鞋在积水中踉跄，整个人几乎挂在我身上。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我衬衫上晕开深色的水痕，像是一幅正在晕染的水墨画。
"小心台阶。"我轻声提醒，手掌贴在她冰凉的腰际。
楼道里的感应灯忽明忽暗，照出我们交叠的影子，在斑驳的墙面上拉长又缩短。钥匙插进锁孔时发出金属摩擦的声响，我的心跳突然加快，这才想起——屋里还住着马悦悦。
"你回来啦？"门开的瞬间，暖黄的灯光倾泻而出，像一盆温水浇在我们湿透的身上。
沈如月猛地从我怀里直起身子，湿漉漉的睫毛颤动，目光越过我肩膀望向屋内。她涂着裸色指甲油的手指无意识地掐进我手臂，留下半月形的红痕，我却感觉不到疼痛。
"你有新女朋友了？"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带着酒精浸泡过的沙哑。我的心突然揪成一团，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马悦悦欢呼雀跃地跑到门口，手里还拿着一双毛绒拖鞋。却在看清沈如月的脸后，突然瞪圆眼睛，手里的拖鞋"啪"地掉在地上，溅起几滴水珠。
"你是……沈如月？！"尖叫声几乎掀翻屋顶。马悦悦双手捂住嘴巴，在原地蹦跳起来，活像只受惊的兔子。我这才想起——她是沈如月的忠实粉丝！
沈如月微微蹙眉，上下打量着这个兴奋过度的女孩，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线，语气冷得像冰："你是谁？"她的指尖在微微发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别的什么。
马悦悦完全沉浸在见到偶像的狂喜中，根本没听见问话。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哇，天啊！我居然见到真人了！"她的脸颊因为激动泛起潮红，穿着我的T恤当做睡衣，领口随着动作滑落，露出半边肩膀，却浑然不觉。
我能明显感受到沈如月眼神的不善，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酸涩的味道。
"你……"沈如月突然推了我一把，力道大得让我后退半步，脚跟撞在门框上，"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快就有新朋友了。"
她嘴角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眼底的失落像碎玻璃般刺痛我。
马悦悦这才回过神，凑近沈如月又瞥了我一眼，表情突然变得古怪："等等……你不会是和青辉谈过恋爱吧？"她歪着头，目光在我和沈如月之间来回扫视，突然倒吸一口冷气，眼神锁定在我的脸上，"我的天！你不会真的就是她那个绯闻男友吧？"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湿漉漉的发丝在指间纠缠："你能不能有点眼力见？"雨水从发梢甩落，在地板上汇成小水洼，倒映着天花板上摇晃的吊灯，"她喝多了还淋了雨，先让一让行不行？"
马悦悦这才如梦初醒，慌忙上前扶住沈如月："要不你先洗个澡？别……感冒了。"
沈如月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头发紧——有失望，有愤怒，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她终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即朝着浴室走去，脚步已经比刚才稳了许多。
关门声响起时，我仿佛又回到北京那个雨夜，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我的瞳孔里……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让我觉得有些恍惚。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和浴室的水声交织在一起。
我瘫在沙发上，摸出烟盒。打火机的火苗在昏暗的客厅里跳动，照亮茶几上吃剩的泡面盒和游戏手柄。薄荷爆珠在齿间炸开，冰凉的烟雾暂时麻痹了翻腾的思绪。
"所以……你真的和沈如月认识？"马悦悦不知何时蹲在沙发旁，眼睛亮得像探照灯。
"嗯。"我吐出一口烟圈，看着它在空气中慢慢扩散。
"你们真的……谈过恋爱？"她压低声音，像是怕被浴室里的人听见。
"嗯。"我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缝，那里有一小块墙皮正在剥落。
她夸张地捂住胸口："怪不得我那么勾引你都不上头，原来你是尝过细糠的人啊！"她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烁着狡黠的光。
"你聊天就聊天……"我皱眉弹了下烟灰，看着它飘落在玻璃茶几上，"能不能……别说话这么难听？"
马悦悦却完全没在听，自顾自地喃喃："我猜到你吃过好的，没想到吃过这么好的……"她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我的，呼吸带着草莓味牙膏的气息，"你们怎么认识的？"
"别烦。"我别过脸，盯着浴室门上凝结的水珠，看着它们汇聚成流，缓缓滑落，"让我安静会儿。"
"哟~"她撅起嘴，唇膏在灯光下闪着微光，"有了大明星就看不上我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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