擀面杖光滑,且受力面积大,三金那一击导致朱三颅内出血但并未破皮。
当时朱三清醒了一阵,连他自己都未意识到伤情的严重。
朱器四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
不管对方说的是不是真的,事已至此,再无回转的可能。
林知夏见四人还是沉默抵抗,什么都不肯说。
便让宋大将四人分开看押,关在不同的地方。
丰氏最是沉不住气,关到了离刑室最近的地牢。
阴森走廊回荡着受刑者的哀嚎,铁链与烙铁的碰撞声让丰氏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林知夏心中有怀疑,但嫌疑人始终是嫌疑人,她现在没有任何实证。
安排好一切后,林知夏独自回到签押房。
提笔勾勒吕氏肖像时,她手中的羊毫笔尖悬在纸面上顿了顿——这位将女儿视若珍宝的母亲,绝不是挥刀之人。
她将女儿看得那样重,若是杀人,她女儿一辈子就毁了。
她只是想不明白,吕氏为何要以身入局帮助凶手。
林知夏将画像递给宋大时特意叮嘱:“看看那附近有没有人见过吕氏,重点搜查一下朱三勒索的赃银。”
林知夏让穆毅将户曹参军请过来,她让朱器站在门旁,刚好就在她正对面。
开封府的户曹参军为七品官,林知夏官阶比他高一阶,加之又是孟俞面前的红人。
陈参军几乎是小跑着到了签押房,一脸殷勤地上前见礼。
“见过林推官。”
林知夏连忙起身,在对方见礼前虚扶一把。
“陈大人不必多礼,快请坐。”
两人寒暄着坐下,林知夏似乎完全忘了朱器这个嫌疑人还在。
“今日请陈大人来,是有事想请教。”
陈参军喝了口茶:“林大人太客气了,有事您直说。”
“我有一好友,他家里是匠籍,我想知道,如果他想转户成平民参加科举,应该怎么做?”
朱器瞬间抬头,知道这位林大人是故意当着他的面问的,但仍旧心生期待。
陈参军自然注意到了屋里那位穿着青阑衫的少年,见其面有触动,
“林大人是想帮助这位朋友脱籍?”
他小心地问道,似是试探少年在林知夏心中的份量。
林知夏面露不解:“何须帮?我记得朝廷有规定,匠籍转平民,直接向当地府衙提交申请交免役钱即可,这中间还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陈参军拱了拱手:“林大人有所不知,庆元条法确实有规定,匠籍三代后可以申请改籍,一次性缴纳四百贯的免役钱,就能脱离匠户。”
林知夏看到朱器在听到四百贯的时候,脸上并无明显波动,隐约还有一丝喜气。
按照朱磊的月俸,就算没有朱三这个吞金兽,存下这笔钱也需要十几年,他为何会是这个反应。
陈参军还在继续:“这是基本要求,并不是达到就能轻松转户。
转户不仅需要当地州府同意,还得少府监批准,最后才能转到户部审核。
这个过程有时需要耗费几年,哪一关出问题都有可能被退回来。
若其户主工种特殊,拥有独特手艺,在未有传承之前就更不用想了。”
面对顶头上司最器重的人,陈参军解释的很仔细。
“不瞒林大人说,我掌管开封府户籍这十几年,被贵人钦点匠籍转奴籍的倒是有几例,但匠户自主申请,想转平民,就没有成功过的。”
圣上钟爱玉石古玩,最近又捣腾着要建造墓室,这些匠户就只有增加,没有减少的。
这话陈参军没敢说出口。
朱器瞬间面如死灰,脑子嗡嗡的,饶是他性子再老成,也不过才十四岁。
他虽然在父母面前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在朱三死之前,也没抱什么希望。
只是他心里终究还是存了参加科举的念想。
可现在,现实告诉他,哪怕家里凑足了这四百贯“免役钱”,他依旧没有机会转籍参加科考。
朱器看着陈参军对那位林大人露出讨好的笑容,对方再说什么,他全然听不进去了。
也许还有折中的办法,但又有谁会帮他。
明明周遭阳光普照,朱器身上却泛起阵阵阴冷,连陈参军走了都没回神。
直到林知夏站到他面前,挡住了落在他身上那片光亮。
“我听你的夫子说,你在楼阁构建会算方面极有天赋。”
朱器惨然一笑,对方果然猜到了。
那日,夫子提前放堂,他听到了婶婶和娘亲的对话。
对于这个游手好闲的三叔,他一直是嫌恶至极,只是爹娘一直劝他。
转籍继承的事,还要仰仗三叔。
他知道,那笔钱一定来路不正,他想着,去找朱三问清楚,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谁知到了朱家门口,他听到了朱三与三金的对话,才知这银钱是勒索而来。
等三金离开后,他本意是想将那钱还回去,却不曾想,朱三中途醒来。
看到自己怀里抱着的银子,朱三骂骂咧咧地朝他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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