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逗逗的后颈先泛起凉意。
山洞口的藤蔓分开时带起的风钻进衣领,他能清晰感觉到鸡皮疙瘩顺着脊椎往上爬。
玉牌在背包里烫得厉害,隔着两层布料都能灼得皮肤发红——这是他从师傅那里顺来的老物件,说是能镇邪,结果每次遇到硬茬反而先闹脾气。
“小跳,你那计算器还能蹦跶不?”他扯了扯背包带,余光瞥见女鬼正飘在侧前方,鬼气凝成的月白裙角不再猎猎作响,反而像被浸了水似的沉甸甸垂着。
林小跳低头捣鼓着那台老式诺基亚,屏幕黑得彻底,连按键灯都没亮,“刚才还70%危险指数,现在直接死机?”
“可能被干扰了。”林小跳指尖点了点计算器后盖,突然抬头,发间的银铃铛轻响,“洞壁上的苔藓在发光。”
张逗逗这才注意到,原本黑黢黢的洞壁不知何时爬满了幽蓝苔藓,像有人拿荧光笔歪歪扭扭画了满墙符咒。
呆头贴着他后背,指甲几乎要抠进他外套布料里,喉咙里发出短促的“啊——”,声音里带着股子发颤的警惕。
“走一步看一步。”张逗逗摸出裤兜里的辣椒水喷雾,对着空气晃了晃,“大不了喷它满脸‘特效驱魔剂’,上次那只红毛鬼被喷得鬼哭狼嚎,说比油锅炸还难受——”
话音未落,洞顶突然簌簌落石。
三双眼睛同时抬起。
阴影里窜出个黑黢黢的东西,八条腿撑着圆滚滚的身子,背上还顶着个锈迹斑斑的矿灯。
张逗逗的灵异吐槽眼“唰”地启动,那东西在他眼里瞬间变了模样:圆滚滚的身子成了充气皮球,八条腿变成了耷拉着的面条,矿灯的光歪歪扭扭照在地上,投出个戴瓜皮帽的滑稽影子。
“嚯,这是旷工变的蜘蛛精?”他乐了,“还自带工作装备呢?”
“是地缚灵。”林小跳飘过去,指尖轻轻碰了碰那东西的触须,“被矿难困住的苦主,怨气没成型,只会吓唬人。”她转头时发梢扫过张逗逗鼻尖,“你吐槽眼开着吧?所以看着滑稽,实际……”
话没说完,那蜘蛛精突然“吱呀”一声,八条腿齐整地弯成九十度——像极了矿工下工前的鞠躬。
呆头“啊”了一声,从张逗逗背后探出半张脸,歪着脑袋看蜘蛛精。
那东西大概被呆头的哑巴灵体气息惊到,“咕噜”滚进石缝,矿灯在岩壁上撞出个火星。
“看到没?”林小跳举起计算器晃了晃,黑屏的屏幕突然闪过一道蓝光,“危险指数30%,就是群没主心骨的散兵。”她脚尖点地,鬼气在脚边凝成淡雾,“不过——”她突然蹲下来,指尖划过地面,“注意脚下,石缝里有铁丝。”
张逗逗低头,果然看见几道细如发丝的铁丝嵌在石缝里,在幽蓝苔藓映照下泛着冷光。
他蹲身扯了扯,铁丝纹丝不动,“机关?”
“老矿洞常见的陷阱。”林小跳飘到他身侧,“防止小偷摸进来偷矿渣,没想到便宜了这些地缚灵当玩具。”她鬼气微散,铁丝“叮”地断开,“走,往里。”
越往里走,洞壁上的苔藓越亮。
张逗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山洞里荡开,像敲在空木桶上。
呆头不知何时爬到他肩头,小短手揪着他耳坠——那是林小跳用铜钱给他编的,说是能防鬼祟。
“到了。”林小跳突然停住。
张逗逗抬头,呼吸一滞。
山洞最深处立着块一人高的青石碑,碑身爬满暗红色纹路,像凝固的血。
纹路中央嵌着枚巴掌大的符文,泛着幽绿光芒,像只被剜出来的眼睛。
玉牌在背包里烫得他差点跳起来,他手忙脚乱翻出玉牌,发现那上面原本模糊的刻痕此刻清晰得惊人——是个“镇”字,和石碑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第三个符文。”林小跳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和之前在废楼、老医院找到的,纹路走向一样。”她飘到石碑前,计算器突然“滴”地一声亮起,屏幕上的八卦图疯狂旋转,“结界强度……99%。”
张逗逗伸手去碰石碑,指尖刚触到红光,就像被火燎了似的缩回。
他甩着手龇牙咧嘴:“靠,比辣椒水还烫!”
“唯有心诚者,方能通过。”
沙哑的声音从石碑后传来。
张逗逗浑身一僵。
这声音和之前在洞外听到的一样,像两块石头摩擦,却多了几分……熟悉?
他绕到石碑另一侧,只看见凹凸不平的岩壁,什么都没有。
“谁?”他提高声音,辣椒水喷雾捏得死紧,“装神弄鬼的,有种现身!”
“心诚。”那声音重复,“不是驱鬼的手段,不是赚钱的算盘,是……”它顿了顿,“你当初开驱魔事务所的念头。”
张逗逗的手慢慢松了。
他想起三年前在天桥下摆摊,给大妈算姻缘被当成骗子追着跑;想起第一次见到林小跳时,那姑娘飘在他床头,眼泪把枕头泡得能拧出水;想起呆头跟着他们满城市跑,每次解决完事件就蹲在事务所门口,用树枝在地上画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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