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水晶灯下，苏晚的指尖在香槟杯上无意识摩挲。
她早该料到会在这种场合遇见顾回舟——整个申市商圈就这么大，更何况这次峰会几乎汇聚了所有金融界的头面人物。
但预料到和真正面对，终究是两码事。
与顾回舟离婚后的这一年，她承受了太多非议。
有人说她是因为攀附权贵不成被顾回舟抛弃，有人说她是因为不三不四被顾家赶走。
这些声音像附骨之蛆，即便她努力用工作成绩证明自己，也难以彻底摆脱。
平时为了希希，跟顾回舟私底下见面交流甚至是争吵，苏晚都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苏晚却不愿意再在明面上跟顾回舟有任何瓜葛，因为不管她跟顾回舟发生过什么，在明面上，她都是最狼狈的那一个。
此刻，她只想维持表面的体面，尽快从这场尴尬的相遇中脱身。
“最近项目进展如何？”顾回舟的声音依旧沉稳，带着几分公事公办的疏离。
苏晚勉强扯出一抹微笑：“还算顺利。”
她瞥了眼高闻洲，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暗示该结束这场对话了。
可高闻洲不知道是完全没读懂她的信号，还是就是单纯的不想走，反而兴致勃勃地接过话头：“顾总对苏总的项目也感兴趣？我们最近正打算拓展海外市场......”
苏晚暗暗捏紧了高闻洲的胳膊，指甲几乎要陷进他的西装。
但高闻洲依旧八方不动地站在原地跟顾回舟扯闲篇。
苏晚只好顶着僵硬的笑容站在原地听他们胡说八道。
确实是胡说八道。
高闻洲扯着嘴角显然兴致高昂，顾回舟十分在意苏晚跟高闻洲的亲密姿态显得有些神思不属，两个人谁也没把重点放在谈话上，说出来的东西简直驴唇不对马嘴。
高闻洲说得眉飞色舞，似乎故意在顾回舟面前彰显与她的亲密；而顾回舟的目光却总时不时落在她与高闻洲交叠的手臂上，神色晦暗不明。
这场对话每多一秒，苏晚都觉得像是在受刑。
就在她绞尽脑汁想找个借口离开时，宴会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她下意识望过去，顿时眼睛一亮，立刻找到了救命稻草。
苏晚也不管高闻洲还在跟顾回舟闲聊，直接挽着高闻洲的胳膊把他往自己面前压，高闻洲十分配合地微微侧身凑近苏晚，两个人距离很近，对面的顾回舟控住不住地皱了皱眉。
苏晚立刻拉近与高闻洲的距离，压低声音道：“你的女伴来了。"
"谁？"高闻洲一脸茫然。
苏晚朝门口示意："看那边。"
苏晚示意他往门口看，高闻洲还没来得及转头，就听见了一声娇媚的“闻洲哥”。
高闻洲瞬间感觉头皮发麻。
"闻洲哥！"裴如萱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高闻洲，立刻松开裴廷玉的手臂，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小跑过来。
她今天穿着一袭粉色抹胸长裙，妆容精致，脸上洋溢着欣喜的笑容。
高闻洲瞬间僵住，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苏晚眼疾手快地松开挽着他的手臂，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两步，避免被殃及池鱼。
果不其然，裴如萱跑到跟前，这才注意到苏晚也在，笑容瞬间消失，脸色阴沉下来：“怎么哪都有你？”
苏晚耸耸肩：“这得问你哥了。”
她抬眼看向裴廷玉，后者正沉着脸快步走来。
"如萱！"裴廷玉出声呵斥，“不许没礼貌。”
裴如萱被当众斥责，脸颊涨得通红，又羞又恼地瞪着苏晚。
苏晚回以礼貌的微笑，这反而让裴如萱更加抓狂。
她伸手想去挽高闻洲的胳膊，却被高闻洲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动作自然得像是在整理袖口。
高闻洲转头看向苏晚，语气恢复了平日的从容：“宴会快开始了，待会还有几个合作方要见，你陪我过去？"
"好。"苏晚立刻点头，重新挽上他的手臂。
两人转身离开时，她能感觉到背后裴如萱怨毒的目光，像是要把她千刀万剐。
"等等！"裴如萱跺脚，想要追上来。
裴廷玉一把拉住妹妹：“裴氏也有几个投资人在，你跟我去打个招呼。”
他转头向顾回舟颔首：“顾总，失陪了。”
顾回舟没有回应，目光一直追随着苏晚的背影。
她与高闻洲并肩而立，姿态亲昵地与其他宾客交谈，时不时露出自信的笑容。
那个曾经只属于他的笑容，如今却对着旁人绽放。
看着苏晚与高闻洲相谈甚欢的模样，顾回舟的胸口泛起一阵钝痛，手中的香槟杯捏得发白。
宴会厅里觥筹交错，音乐悠扬。
顾回舟站在原地，望着苏晚渐行渐远的身影，第一次意识到，那个曾经被他推开的女人，早已走出了他的世界，并且走得比他想象中还要远。
裴如萱气鼓鼓地跟在裴廷玉身后，时不时回头瞪一眼苏晚的方向。
她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自己想要靠近高闻洲，苏晚都会横插一脚。
而裴廷玉看着妹妹的样子，眉头越皱越紧。
他知道，妹妹对高闻洲的感情，注定是一场无果的单恋，毕竟高闻洲的态度很明显，他对裴如萱并不感兴趣，甚至有些避之不及的意味。
“该死的苏晚，就知道勾搭男人！“裴如萱气愤地嘟囔。
这句话却让裴廷玉眉心一跳，他猝然停下脚步，把跟着他走的裴如萱吓了一跳：“哥，你干什么啊，吓死了，我跟你差点撞上。“
裴廷玉面色严肃，眉宇间带着怒意：“以后这种话，不许再说了！“
“那她本来就是嘛——“
看着裴廷玉山雨欲来的脸色，裴如萱本能地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刻薄，你也是女人，难道不清楚这种难听的话会给一个女人带来多大的影响吗？要是再这么不学好，你就给我回家反省去，别跟着我！“
裴如萱怕裴廷玉真的生气，立刻服软道：“哥，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说了，你别生气。“
裴廷玉深吸一口气，才勉强恢复了表情，继续往前走。
这次裴如萱不敢乱说话了，乖得像只鹌鹑一样跟在裴廷玉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