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是肖白在乌托邦看到了向水的梦。
既然肖白带着记忆,肯定还要替死。
我在私下与他大吵一顿。
肖白始终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他看着我,视线带着怜悯,说出的话却那样冷冰冰:“你无法改变的。”
他说。
“我和他必须死一个。”
我尖叫一声:“不行!!”
可是我清楚。
他说的是对的。
明知结局无法改变还要再次溯洄时间吗?
肖白淡笑的面孔下是一个过于丑陋阴沉的灵魂,他看着我,目光复杂。
我还是会再次逆转时间。
一样的结局,我看着向水的尸体,没有急着去找阿温,反而是站在那里,思考了很久。
我觉得自己愚蠢,明知无法改变,还是希望向水活着。
这是无解的命题。
我终于懂了向水对于肖白的情感。
复杂的、晦涩难言的情感,不是纯粹的喜欢和爱,其中夹杂了执念。这种执念,向水和肖白同时拥有,渴望被拯救的执念。
这种执念将两个人困住了。
若不是自愿的还好,一旦是自愿的,一切都完了。
我在想,我为什么要把自己推入这样的深渊,明明世界上少了一个向水和多了一个向水区别不大。
为什么要让自己为此死亡。
我还要跳舞。
我还在准备梦寐以求的巡演。
我还想做很多很多事,为什么要因为一个必然失败的结局,让自己推入绝境。
可是我的眼泪停不下来,盯着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只觉得满心绝望。
我无法将自己从这一条路上拽回来,就像向水无法将自己拽回来一样。
我哭了好久。
时间再次回溯。
我并没有进乌托邦,而是和风澄一路,朝着摩尔曼斯克的研究所而去。
风澄再次死在了风雪里,她的兜里装着祝谣最爱叼的狗尾巴草,干枯的,像是人的生命一样扭曲,随风飘走时,她彻底没了呼吸。
空洞的绝望笼罩。
我想哭。
风澄死了,就这样死了。
除了我一个诡物,没人知道。
她努力为了人类的前景而劳累,死前叫着祝谣的名字。也只有我知道,知道她时时刻刻记着那个死去之人的名字,只等着到了地下团聚。
风雪会把她掩埋。
我也会像她一样消失。
我死得比她更彻底,连尸体也没有,我突然感受到害怕,感受到空寂,我拥有这样的能力到底是命运的惩罚还是奖励?
我憋住眼眶里的眼泪,闷头继续向上走。
这是我第三次走这段路。
我想到了两全的办法。
只要我死就好了,只牺牲我一个,肖白和向水消除隔膜,没有死亡的压迫,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只死我一个就好了。
我死了,没有人会伤心的。
向封见到了我,他看起来还是那么令人讨厌。
我告诉他我的想法,他答应了。
我是诡物,正好我具备在受伤中缓慢恢复正常身体功能的能力,我不觉得我跟向水有任何区别。
向封:“好。”
等我戴上颈环,他才慢悠悠补了一句:“不行哦。”
“凭什么不行?!”我尖叫了一声,瞪着一双眼睛,“为什么?既然需要的只是一个能恢复身体正常功能的人,我是诡物,我是鬼,我能够取代向水!哪里不行?!”
“有人托我留你命,所以只能假装答应把你锁起来,万一你这次再回溯时间就把自己搞死了。”
向封伸了个懒腰:“别生气。确实不行,我没有骗你。”
他后面讲的什么,我都听不清了。
我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他:“如果我把时间逆转到从前,你能换一个人吗?不要向水,谁都可以,不准是他。”
向封终于蹲下来,与我平视,不再高高在上,而是一个普通的长辈,那样平静地看着我:“卡米尔,我比向水还要熟悉你。”
“在你不记得的无数次时间溯洄里,也许有无数个向水,你有没有想过,你已经说过无数次这样的话,爱丽丝也曾成为‘向水’,而你也曾经说过,不希望她死,换一个人。”
“你不顾一切,回溯到你不存在的时间,所以你不记得。”
“我只记得一次。那次人类几乎全部死亡,最后的最后,你来求我,我想到了减少死亡的更好的办法,那就是留下我的镜像,放在摩尔曼斯克,于是时间回溯。”
“也许爱丽丝也记得,或许没有。”
“这次不能任由你胡闹了。”
这次,我是彻彻底底没了挣扎的力气,有什么比这还要令人绝望吗?
我心心念念要让向水获得快乐和自由。
却发现他的使命是我带来的。
命运就是一个巨大的玩笑,把所有人玩得团团转。
我想让自己别哭,直起腰,让自己坚强起来,就像很久之前,看到的那个小镇里巡演的女主角一样高高昂起头,把所有人不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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