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持为生物学母亲......”
“支持存在亲生血缘关系.....”
一字一句。
在杨水月的脑海中重复播放。
篮子里的贡品洒落一地，杨水月蜷缩着躺在一座座墓碑面前。
偶有松柏吹来的气息。
胸腔还未消散的恨意与这些文字撕扯，她痛不欲生。
不知道怎么回的别墅。
杨水月魂不守舍地瘫坐着。
旗袍上沾染了细碎的沙子，还有黄色的落叶，盘起的长发凌乱，垂落几缕。
管家进来，“夫人，谭先生来了。”
“让他进来。”
杨水月没心思去整理仪容，指着面前的位置，“坐。”
“管家，给他上茶。”
谭先生坐下来后先是说了谢谢，然后才说正事。
“查到了，当初那家医院，除了您在生产以外，还有徐慧生产。”
徐慧。
就是宋光竹的白月光，那个她恨了多年的小三。
“您的孩子先出生，徐慧的孩子是晚十分钟出生的。”
“至于换孩子，也是徐慧提出的，您的丈夫，宋光竹先生，也同意这个方法，为的就是她的孩子能有宋家名正言顺嫡长子的身份。”
“再名正言顺的拥有宋家的继承权。”
“宋光竹买通了当时的医生，趁您昏睡之时，偷偷让人把两个孩子调换。”
杨水月只觉得难以呼吸。
像是宋光竹那只白骨森森的手骨钻进她的胸腔抓烂她的心脏。
宋光竹死了那么多年，却依旧能够伤害她。
“呵——”
女人浑浊的目光满是悲凉，她很艰难地问：“所以当年，接生我的医生包括接生徐慧的医生都被宋光竹买通了。他们都知道，我的孩子被换掉了.....”
谭先生没有说话。
但默认了。
杨水月说的就是事实。
宋光竹很喜欢她的儿子，在她苏醒后他为他们的儿子取名为宋继。
“阿月，我希望我们的孩子将来能够有出息，能力出众，继承宋家的衣钵。”
彼时的杨水月刚刚生产完，虚弱，但也甜蜜，“我希望他平安健康。”
宋继，就是这个意思。
他从出生，就被父母寄予了厚望。
天之骄子。
宋家唯一的孩子。
她年纪大了，生下一胎吃了很多苦。
宋光竹不愿意她受苦再生。
她一直以为宋光竹很爱她的儿子，哪怕他没有那么爱她，但有了孩子，假以时日，他会爱上她。
“呵——”
讽刺。
原来宋光竹这么爱宋继是因为早就知道，宋继是他跟徐慧在外面生的孩子。
他与徐慧爱的结晶，他怎么会不爱呢？
谭先生推了推眼镜，翻看剩下的资料，忽然对眼前这位女人生出阵阵不忍。
“换掉的孩子...夜里哭闹，徐慧嫌烦，便命人把他抱去跟下人睡。”
“喂养也不上心，因为不想花钱请育儿嫂，经常饥一顿饱一顿，因为喂养不及时进过一次医院后宋光竹终于开始心疼那个那个小孩。”
“但心疼也很快就消散，徐慧出了月子，宋光竹就跟徐慧出去度蜜月......”
“下人知道女主人不喜欢这个孩子，照看得不尽责。养到一岁零三个月的时候，孩子高烧到四十度，没人发现，险些烧成傻子。”
“在医院治了三个月。宋光竹那点微薄的父爱终于澎湃，计划将孩子送回宋家。”
后来的事情，她知道。
谭先生看了她一眼，继续说。
“一岁零六个月，他以福利院门口弃婴的身份，记在您的名下养，成为宋家二公子。”
宋家名正言顺的嫡长子，是哥哥，却以弃婴、私生子的身份屈居在宋继身后多年。
至此。
真相大明。
杨水月嘴唇颤抖。
全身上下骨头缝都在发疼。
“我与他商业联姻，因为年纪比他大，我在家扮演贤妻良母。”
“婚后一直怀不上孩子，因为我年龄也大，怀了一次，习惯性流产，怀孕几率更是难。”
“我最爱的，就是我的儿子宋继，我费尽心思用尽手段想把一切都捧到他面前。”
“可如今你告诉我，我爱错了人，也恨错了人。那个我坚定不移憎恨了许多年的少年，竟是我九死一生才生下的至亲骨肉。”
她的声音轻轻的，容颜的衰老由心至脸。
“我四十岁才生下他，受了很多苦。保胎针一针一针地打，医生给的药从不敢落下。”
“有段时间看到针我都有心理阴影了，但我不敢有任何懈怠。”
“可他还是早产了，他刚刚出生，我就大出血，手术台那么冷，我觉得我要死了。”
“一个人躺在冷冰冰的手术台上身体一直发抖，可我不怕冷，这是我的孩子，我爱他。”
谭先生早在汇报完他该汇报的走了。
杨水月坐在沙发上，自言自语。
“我只是想对我的儿子好而已。”
“没想过会给他造成苦难......”
“我还废了他的手...亲眼看着他被设计出车祸...还设计...害死贺妍，间接导致他未出生的孩子流产......”
很多很多.....
心脉剧痛，杨水月从沙发上摔下来。
“呕——”
鲜血吐在毯子上。
洁白的牙齿染着血迹，印出牙齿的形状。
她这一生，竟是镜花水月。
虚幻。
一场空。
——
回去的路上。
宋淮眼睛认真的看着前面的路况。
边看边说：“下次不许挡在我面前。”
“杨水月这么疯，万一她做出什么危险举动，那怎么办？”
盛晚安不听他的，“正因为她危险，我才害怕她伤到你。”
知道她是太担心他所以才会不顾自己的安危，“她现在伤不到我，我已经养好身体了。”
他无奈叹气，“她一个老太太，反应没我那么快，万一她身上有刀什么的，我能制止住。”
等绿灯的空隙，他转头看她，语气严肃，“你一个弱女子，先保护好自己，听到没有。”
“好吧，我知道了老公。”
“再叫一声。”
盛晚安：“......不要。”
“你平时都不这么喊我，总喜欢连名带姓喊。”
男人幽怨的眼神带着控诉，盛晚安哭笑不得，“你非要在一个称呼上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