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刺骨,陆云漪的四肢在寒冷中逐渐麻木。
她屏住呼吸,看着十二道蓝光穿透幽暗的水体,如同星辰坠入深渊。
这些光带蜿蜒交织,最终汇聚成一道指向东北方的箭头。
那是太平洋的方向。
她蹬动双腿向上浮去,头顶的冰层裂口透下微弱天光。
破冰船的引擎声已远去,暴风雪似乎暂时停歇,冰原陷入死寂。
湿透的防护服紧贴在身上,陆云漪爬上岸时,发现江天野正蜷缩在一块凸起的冰岩后。
老人的面罩布满裂痕,呼出的白雾里带着血丝。
他的怀里抱着半截断裂的金属箱,箱体表面残留着焦黑的弹痕。
“导航信标指向马里亚纳……”
陆云漪跪坐在雪地上,拧着衣摆的冰水,“但我们需要装备。”
江天野的喉头滚动,浑浊的目光扫过金属箱。
箱内散落着几支密封试管,淡金色的液体在其中微微晃动,那是二十年前南极黑塔研究留下的基因稳定剂。
他颤抖着掏出一支,针尖扎进枯瘦的手腕:“去……旧仓库。”
旧仓库藏在冰盖边缘的褶皱里,被积雪掩埋得只剩半截铁门。
陆云漪用匕首撬开锈蚀的门栓,霉味混着冷空气扑面而来。
成排的货架上堆着落灰的潜水设备,氧气管早已冻裂,但耐压外壳依然完好。
江天野扶着门框剧烈咳嗽,鲜血从指缝渗出,在雪地上绽开刺目的红梅。
他摸索着找到角落的保险柜,密码盘上的数字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
“小满的生日……”
老人的指尖在转盘上停顿,“三月十七。”
柜门弹开的瞬间,陆云漪的瞳孔收缩。
三套银灰色的深海潜水服整齐陈列,胸口的徽章是昆仑站初代标志。
更令人震惊的是挂在墙上的武器。
那是一把通体漆黑的鱼叉枪,枪身刻满与黑塔纹路相似的螺旋花纹。
“二十年前的试验品。”江天野抚摸着枪管,“能发射高压液氮弹。”
仓库外突然传来冰层开裂的脆响。
陆云漪闪到窗边,看到五名黑衣士兵正在百米外架设探测仪。
领队手中的扫描器对准仓库,屏幕上的红点不断闪烁。
“是信号追踪。”她压低声音,“破冰船放出的侦察队。”
江天野将鱼叉枪塞进她手中,自己抓起一把老式霰弹枪。
枪托上的磨损痕迹显示它曾经历过无数恶战,老人装填弹药的动作却熟练如初。
“你带装备从后门走。”
他拉开保险栓,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逼近的人影,“我引开他们。”
陆云漪抓住他的手腕:“你的身体撑不住!”
老人扯开嘴角,露出染血的牙齿:“总得有人为错误买单……”
他指的是二十年前支持军方开展黑塔实验的决定。
爆炸声突然撕裂寂静。
士兵们脚下的冰层塌陷,淡蓝色的能量液喷涌而出,瞬间将两人吞没。
惨叫声中,剩余的三名士兵疯狂后撤,枪口对准仓库疯狂扫射。
江天野撞开陆云漪,霰弹枪的轰鸣震落屋顶积雪。子弹击碎窗玻璃,一名士兵的肩膀炸开血花。
陆云漪趁机翻滚到货架后方,鱼叉枪的准星锁定领队的膝盖。
液氮弹穿透防寒服的瞬间,领队的右腿凝结成冰柱。他栽倒在雪地里,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肢体在重击下碎裂。
“撤!快撤!”
幸存的士兵拖着伤员逃窜。
江天野瘫坐在墙边,霰弹枪从无力的手中滑落。
陆云漪撕开他的防护服,发现肋部的旧伤已经溃烂,脓血浸透了绷带。
“仓库地下……有雪地车。”
老人喘息着指向地板,“加满油……能跑两百公里……”
掀开暗门时,铁锈扑簌簌落下。
车库里停着一辆改装过的履带车,车顶架着声波发射器。
仪表盘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中,江小满站在车前,手里举着地质锤微笑。
陆云漪将装备搬进后舱,转身却发现江天野没有跟来。
老人站在仓库中央,手里握着一枚遥控器。他的脚下延伸出密密麻麻的导线,尽头连接着埋在墙体的炸药。
“那些能量液在追踪生命体征。”
他按下倒计时按钮,“雪地车的引擎热量……会暴露路线。”
显示屏上的数字开始跳动:00:47。
陆云漪冲向他的瞬间,爆炸的气浪掀翻了整座仓库。
她本能地扑进雪地车,履带碾过飞溅的金属碎片,朝着冰原尽头疾驰。
后视镜里,冲天火光中伫立着一个佝偻的背影,直到积雪崩塌将他彻底吞没。
泪水模糊了视线,陆云漪狠狠咬住下唇。
血腥味在口腔蔓延,她强迫自己紧盯导航仪。
蓝光信标在前方闪烁,雪地车沿着冰盖裂缝蜿蜒前行。
行驶到第七个小时时,仪表盘突然报警。
油箱即将见底,而远处隐约浮现出黑色山脉般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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