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振兴迟迟未能联系上胡嫂,刚开始,他并未太过忧心。可大半天过去了,既没收到她的任何消息,也没等来她的电话,一种慌乱的情绪陡然在他心中蔓延开来。他这才意识到,或许自己终究还是低估了王家兄弟这两个对手。毕竟,吉祥里可是他们苦心经营了数十年的老巢,怎么可能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拱手让人呢?说不定,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王家兄弟精心策划的陷阱,一步一步引诱着自己毫无顾忌地往里跳,还让自己误以为一切尽在掌握,沾沾自喜。
他心里明白,此刻必须争分夺秒赶到吉祥里弄个明白,看看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为何派过去的两路人马,会突然间没了任何音讯?难道都遭遇了不测?
梅雨季的吉祥里工地,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气。
胡振兴的皮鞋踩过积水,水面清晰地倒映出他眉心的那颗黑痣,看起来就像是被雨水泡得肿胀的血痂。跟在他身后的莲姐,冷不丁发出一声如破锣般尖锐的尖叫,她染着玫红色的指甲,死死地抠进胡振兴的胳膊,惊慌失措地喊道:“老胡,你快看!那口井……”
众人闻声望去,原本立着锈迹斑斑铁护栏的枯井已然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直径达三米的塌陷区。塌陷区边缘的土层翻卷着,犹如怪兽那锋利的獠牙。坑底淤积的雨水,泛着诡异的墨绿,隐隐约约间,几缕长发在水中漂浮着——和胡嫂今早所扎麻花辫的颜色别无二致。
“都他妈别愣着!”胡振兴一把抄起手电筒,将光束射向坑洞。光束在弥漫的水雾中,折射出青紫色的光斑,“项总,把你那些破机器统统给我开过来,老子要把这鬼地方挖个底朝天!”
挖掘机的轰鸣声宛如一把利刃,瞬间划破雨幕。这时,欣妍注意到玉姐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这位平日里一贯冷静的财务总监,此刻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目光死死地盯着坑边那株歪脖子槐树——树干上钉着半枚铜铃,锈迹斑驳的铃身刻着她从未见过的符文。
“莲姐,大江哥他们……会不会掉进了‘黄泉路’?”玉姐突然开口,声音犹如含着碎玻璃般尖锐刺耳,“我老家有个传说,枯井要是吞了活人,就会变成通往阴间的门……”
话还没说完,莲姐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泥水里。胡振兴只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不禁想起三天前收到的那条匿名短信:吉祥里的井,藏着你梦寐以求的东西,但是劝你还是别去碰,因为那里就是杨家几代人的坟场。当时,他还以为这只是王家兄弟的恐吓手段,现在才明白,那短信里的“井”字,分明是用血写成的。
突然,挖掘机的铲斗猛地撞上一个硬物。
“挖到东西了!”操作员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
胡振兴赶忙冲过去,只见泥土里露出半截工兵铲——那是他派去探路的保镖龙兄的装备。铲柄上缠着一根褪色的红绳,绳结里卡着一片指甲,上面涂着胡嫂最爱的珊瑚色甲油。
莲姐见状,发疯似的扑上去,一把抓起工兵铲,紧接着发出狼嚎般的哭声:“这是我男人的!他们被活埋了……”她的眼泪掉进积水坑,水面突然泛起一圈圈涟漪,竟缓缓浮现出一张扭曲的人脸——正是失踪的凤弟!
“都后退!”欣妍突然伸手拽住众人。这个平日里总被调侃为“花瓶秘书”的女孩,此刻眼神冷若冰锥。她迅速从包里摸出一枚银色罗盘,只见罗盘的指针正疯狂地逆时针旋转,“这不是普通的塌陷,是‘阴井锁魂阵’……”
话音未落,黑狗“坚儿”突然从废墟中窜了出来。这只平日里与胡嫂形影不离、见人就龇牙咧嘴的畜生,此刻浑身被雨水湿透,颈间拴着的铜铃铛正渗出暗红的液体。它径直扑到胡振兴脚边,前爪不停地扒拉着地面,喉咙里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
胡振兴顺着它的视线看去,只见坚儿爪子下的泥土里,埋着半块碎玉——正是胡嫂从不离身的平安扣。玉片边缘沾着新鲜的血渍,在手电筒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荧光,宛如某种活物的黏膜。
“坚儿,带我们去找她。”胡振兴伸手按住黑狗的头,掌心触碰到它耳后那块月牙形的疤痕——那是三年前胡嫂为救它,被匕首划伤留下的。
坚儿突然仰头,发出一声悠长的嚎叫,声音穿透雨云,震得槐树的叶片簌簌掉落。欣妍手中的罗盘“咔嗒”一声裂开,露出夹层里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朱砂写着:井通幽都,魂归九泉,唯有犬血,可破阴关。
挖掘机再次开动,胡振兴不经意间注意到,远处高楼的阴影里,有个身着灰布长衫的身影一闪而过。那人手里摇着一柄油纸伞,伞面上绣的并非常见的花鸟图案,而是密密麻麻的骷髅头。
王大海?
胡振兴怀疑自己看错了,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看过去,可那个身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更诡异的是,当第一铲土被掀起时,坑底竟传来隐隐约约的铃声——和玉姐看见的那枚铜铃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而莲姐突然停止哭泣,直勾勾地盯着坑洞,用一种完全不属于她的沙哑嗓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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