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不欢而散,李承乾带着李觉回东宫,哄着李觉睡衣,回到自己寝殿正准备躺下,李觉又来了,十分熟稔的去钻父亲被窝。
“阿耶,我睡不着。”
李承乾揉揉眼睛,扒拉着儿子过来,偶尔失个眠,太正常了,只要不是天天失眠,问题都不大。
“今日同你阿翁聊了些什么,看你的样子,似乎不是很开心,有心事,觉都睡不着了。”
李觉沉默片刻,说起来了他提到父亲梦中惊醒说的话,又道:“我说完之后,阿翁就叹气了。还说‘人对得不到的人或物充满了执念,可真当唾手可得的时候,又陷在过往,不愿意放下曾经,所以终其一生都在遗憾。’我觉得怪怪的,似乎是同父亲有关,又不敢多问。阿耶,我是不是给你惹祸了?”
李承乾瞬间明了,怪不得皇帝说话阴阳怪气,突然搁那儿给他洗脑,原来症结出在这里。
皇帝以为他还在奢求父子之情,真是天大的误会,他是梦中梦到另一个承乾,开导另一个承乾的话。
他说了这些话,这话适用对象也是承乾,就是时空变了,所以,味儿都不对了。
“穆穆,我和你阿翁之间的关系,你看得出一二,只要你开心,我们也愿意为你作出让步,可阿耶希望,你不要掺和这些事情。你是个聪明孩子,早知道,难得糊涂,才是人生的常态。”
李觉点点头,又问:“难得糊涂是什么意思?”
李承乾尴尬一笑:“穆穆,没听懂你点什么头?”
李觉道:“点头的意思,是我会记住阿耶的教诲,不是我懂了阿耶说话的意思。”
李承乾笑着点头:“不懂了就问,穆穆是个好孩子。难得糊涂的意思,就是有些事情看破了不说破,只当自己不知道。”
李觉又问:“那么,哪些事情,我该看破不说破?”
“比如说我跟你阿翁的关系,说破了受伤害的只会是所有人。”
李觉靠在父亲的怀里,又补充了一句:“再比如,阿耶对阿兄那一份隐匿在疏离之中,醇厚深沉的情义?”
李承乾:……
“穆穆,阿耶会尽量疼爱你的。你,你母亲,还有你阿兄,你们三个人于我而言,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李觉又问:“那三郎和四郎呢?”
李承乾轻笑:“他们是我的孩子,可他们同你和你阿兄,终究是不一样的。”
“阿耶有秘密,是我不能知道的秘密。”
李承乾拍拍儿子背心:“你现在太小了,等你长大了,我会告诉你,我的秘密。”
李觉轻轻点头,身子朝前拱了拱,在父亲脸上“吧唧”了一口:“我很想知道我和阿兄还有阿娘,为什么是阿耶心里特殊的存在。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我只要阿耶活的开心快乐,如果阿耶的秘密说出来,阿耶会不快乐,那阿耶就不说,我也不要知道。”
李承乾紧紧抱着李觉,轻轻拍抚着小孩儿背心,温声开口:“穆穆,阿耶的好孩子,睡吧!”
“失眠”的李觉,不一会儿就睡熟了,李承乾轻笑摇头,相信四五岁的孩子会失眠,还不如相信他是秦始皇。
因为一个误会,李世民对李承乾都热络了许多,弄得李承乾尴尬的不行,也不好直接兜头一盆冷水泼给皇帝,揭领导的短,领导恼羞成怒可不是好玩儿的。
不过,朝中毕竟有诸多琐事,李世民是个皇帝,不可能随时盯着李承乾,吃过几次闭门羹过后,也就懒得继续盯着李承乾了。
五月初,端午刚过,长安也闷热起来了,太子妃苏氏在这个时节生产,如愿生下一个女儿,凑成了个“好”字。
李承乾第一时间递上了请求批假的奏疏,李世民气极反笑,忍不住同张阿难吐槽:“你说咱们太子,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了?”
张阿难捧了一盏茶给皇帝,笑呵呵的回了一句:“有陛下做擎天之柱,太子殿下自然随性。太子殿下嘴上不说,心里头是知道陛下恩德的。”
李世民轻笑,沾了墨在奏疏上落了一个“准”字,又道:“依照规矩,太子之女封郡主,亲王之女为县主。这是太子的第一个女儿,朕这个祖父不能小气。”
张阿难道:“太子已经有了四子,如今添了一位郡主,儿女双全,是天家的大喜事。”
李世民思索片刻,问道:“太子的子嗣还是太少了,阿难,你说朕要不要再赐他几个侍妾?”
张阿难表示,这种事情问他一个内侍,多少有些多余。
“多几个美人,好开枝散叶,绵延子嗣,陛下的好意,太子殿下必定会欢喜的。”
李世民哈哈一笑,对张阿难道:“你错了,阿难,承乾他并不喜欢后院儿有太多的女人。要朕来说,克明生杜荷,怎么没把他生成个姑娘?杜荷要是个姑娘,我就聘了他给承乾做太子妃。”
张阿难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憋着:“若杜刺史真是女子,那就是:天家迎冢妇,莱国公嫁女,明君与功臣结秦晋之好,必会成为一段佳话。”
“之前朕挑出的二十四位肱骨重臣,绘肖像在凌烟阁,此事办的如何?”
张阿难道:“早已经妥当,陛下可要去凌烟阁?”
“不急,看时间,皇太孙该下课了,你去弘文馆叫他过来,朕想带他一起去凌烟阁。”
皇帝这是不遗余力的要为皇太孙谋划,张阿难心中觉得不妥,这样越过太子抬举皇太孙,会不会惹来太子的不快?皇太孙若不能得未来君上宠爱,想走到最后分明痴人说梦,
不过,张阿难最后还是三缄其口,就像当年皇帝盛宠魏王,对皇帝说了也是白说,魏王一句话,三省长官都得被训。他一个内臣,就更不敢多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