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母的目光如刀子般在明兰身上来回刮了几遍,最终停留在她平坦的腹部。
厅内熏香缭绕,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压迫感。
“我贺家子嗣单薄,弘文他爹去的早,就留下了弘文这一点血脉,你们成婚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你这肚子怎么还没动静呢?”贺母端起茶盏,杯盖与杯身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明兰指尖微颤,将手中的绣帕捏得更紧了些。
“婆母,孩子的事,这个要看缘分的。”
“什么缘分不缘分的。”
贺母将茶盏重重放回桌上,茶水溅出几滴。
“如今你成了我们家的媳妇,为贺家绵延子嗣是应当的。怎么?我们贺家可是哪里亏待了你不成?”
明兰垂下眼帘,长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是,婆母说的是。”
“改日让弘文给你瞧瞧,服几帖药,调理一下身子。”
贺母的语气不容置疑:“至于弘文那边,我去和他说就是了。”
明兰抿了抿唇。
她知道贺弘文最不喜将医术用在自家人身上,常说‘医者不自医’,更何况是对自己的妻子。
但此刻她只能顺从:“是,一切都听婆母的。”
贺母神色稍霁,又嘱咐道:“你现在回来了,府里的事还是要多操心些。女子,贤良淑德,平安后宅才是正事。没的一天净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出去抛头露面的,成何体统?”
“儿媳谨记婆母教诲。”
离开正院时,明兰的脚步比平日快了几分。
转过回廊,确定无人看见后,她才靠在柱子上长长舒了一口气,胸口那股闷痛感却仍未消散。
回到自己院子,明兰发现贺弘文还未回来。
她想起成亲那晚,贺弘文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孩子的事,不急,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她正想着,就听见外面传来贺弘文的声音。
明兰连忙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鬓发,挤出一个笑容迎了出去。
“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贺弘文揉了揉眉心:“这几天忙着选铺面的事,又要理药材,都没空陪你。”
他仔细看了看明兰的脸色,眉头微蹙:“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明兰转身避开他的目光:“没什么,可能是天热,有些乏。”
一只温暖的手突然握住她的肩膀,将她轻轻转过来。
贺弘文凝视着她的眼睛:“是不是母亲,她又找你说什么了?”
明兰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小桃,你来说,是怎么回事?”
“刚刚,老夫人叫姑娘过去,说起子嗣的事……”
贺弘文叹息一声,将她拥入怀中:“原是为子嗣的事。”
明兰终于忍不住开口:“婆母说……说要你给我开药调理……”
贺弘文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即温声安慰:“别怕,有我呢。”
晚膳后,贺弘文果然就被贺母叫去了。
明兰独自在房中绣花,针脚却比平日凌乱许多。
一个时辰后,贺弘文回来时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地坐在窗边。
明兰放下绣绷,轻轻走到他身前:“婆母骂你了?”
贺弘文握住她的手:“母亲只是太着急了。”
“我跟她说了,我们成婚才不久,孩子的事,不必如此急切。”
“那药方的事……”
“明日我让祖母给你诊脉看看,你身子本来就弱些,若觉得任何不适,立刻停药。”
明兰点点头,烛光下,她看见贺弘文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其实……”
贺弘文突然开口:“母亲当年也受过这样的苦。”
明兰惊讶地抬头。
“父亲在世时,母亲多年未孕。”
贺弘文声音低沉:“母亲承受不住压力,胡乱服药,差点……”
“祖母精通妇人之症,却没有为母亲诊治,她的身子实在不适合,所以因此留下了病根,好在这两年已经好了许多了。”
明兰心头一震,突然明白了贺母的执念从何而来。
“我不知道……”
“我没有说过,你自然不知道。无妨,母亲那边,我会好好和她说的,你不要有压力。”
次日清晨,贺老太太为明兰细细诊了脉,又询问了她的月事情况,眉头越皱越紧。
“祖母,怎么了?”贺弘文有些不安。
贺老太太收起脉枕:“没什么大碍,只是气血有些虚,我先开些温和的补药,让明兰先吃几日看看。”
“多谢祖母。”
“你这傻孩子,跟祖母还客气什么?等会,我让人把方子送过来,弘文,你可要好好照顾明兰。”
“祖母放心,我一定好好看着她。”
药方刚写好,贺老太太就派人送来了,只是,却不是贺老太太身边的人,而是贺母身边的李嬷嬷。
贺弘文拿过方子一看,便察觉不对。
明兰自然也发现了异常。
“怎么了?是不是方子哪里不对?”
“这是附子、肉桂之类的大热之药,见效快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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