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的嘴唇动了动,脸上血色未褪尽,眼神还有些恍惚。
那囚室里的景象,皇后狰狞的面容,囚衣女子绝望的哀嚎,像一根根尖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她心上,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我需要换件衣服。”她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避开了他迫人的视线。
谷雨连忙上前一步,从随身的小包袱里取出一件叠得整齐的月白色外衫:“小姐,奴婢给您带来了。”
薛明澜却等不及。
他猛地攥住沈禾的胳膊,力道之大,让她纤细的手腕传来一阵痛意,秀眉也因此微微蹙起。
“沈禾!”
他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焦躁和不容置喙的强硬,“告诉我,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井口微弱的月光下,他眼底布满血丝,下颌紧绷,那股独属于他的偏执狠劲儿又清晰地显露出来。
沈禾被他抓得生疼,却没有挣扎。
她缓缓抬起头,迎上他迫切而凶狠的目光。
这一刻,看着他眼中的焦灼与那隐隐透出的疯狂,再回想方才石室中那囚衣女子为了孩子苦苦求生的绝望嘶喊,一种莫名的情绪汹涌地涌上沈禾心头。
不是恐惧,不是厌恶。
而是一丝……突如其来的,尖锐得让她心口发紧的心疼。
她就那样静静地盯着薛明澜,眼神变得异常认真,仿佛是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这个总是阴沉狠戾的男人。
“薛明澜,”她的声音不高,在寂静的夜里却清晰异常,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
“你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你为皇后做事?”
薛明澜高大的身躯猛然一震,攥着她胳膊的手下意识地松了半分。
他眼中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急切和疯狂,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猝不及防的错愕与慌乱。
沈禾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追问,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小的刻刀,轻轻地,却又深刻无比地,一下下刻在他心上:
“你又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你为皇后做事,是为了你的母亲,和你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