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上,裴彻低沉悦耳的声音正在阐述着苏格拉底的哲学理论,逻辑清晰,深入浅出。
他神态从容,举止间带着学者特有的沉静魅力,引得前排的女生们听得如痴如醉——
或者说,是看得如痴如醉。
然而,再精彩的讲课也无法让所有人始终保持专注。
喻灵儿身后的位置,传来极细微的交谈声,像小虫子一样嗡嗡地钻进她的耳朵。
“……所以说,这个课内容真的好无聊啊,要不是裴老师,我真的一句都听不下去……”
一个女声带着慵懒的抱怨。
“同意……光是看着他就值回票价了。喂,别说这个了,你们听说了吗?”
另一个声音突然压低,带上了一丝神秘兮兮的味道,成功吸引了旁边几个人的注意。
“听说什么?难道是哪个班的谁和谁在一起了?”
“不是那些八卦!是那个……啊!”
那个女声更低了,几乎成了气音,但在相对安静的教室里,依旧能被捕捉到片段。
“听学姐们说……”
“……就旧艺术楼那边……不是说以前有个美术生……凌晨还在画室赶稿……然后看到窗外……飘过去一张脸……”
“嘶……别瞎说,吓死人了!”
“真的!听说眼睛的地方只有两个黑窟窿……还对着她笑……后来那间画室就老是出事,颜料自己会翻倒,画好的画会被涂改……现在晚上根本没人敢单独去那栋楼……”
“我的天……还有别的吗?”
“有啊……音乐教室那架贝森朵夫钢琴……听说如果午夜十二点独自去弹奏《月光》第三乐章……会听到有另一个声音……在和你合奏……”
“……别说了!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些支离破碎、带着寒意和神秘色彩的词句,混合着讲台上裴彻沉稳理性的哲学讲解,形成一种奇异而扭曲的对比。
喻灵儿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笔。
她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讲台上的裴彻。
他似乎全然未觉后排的窃窃私语,依旧专注地讲解着,深邃的目光偶尔扫过全场,那眼神锐利而清明,仿佛能洞穿一切迷雾,却又对近在咫尺的、悄然滋生的暗流漠不关心。
几乎就在喻灵儿看向他的瞬间,裴彻的目光也恰好再次掠过她这个方向。
这一次,他的视线似乎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那深邃的眼眸里,仿佛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思忖。
随即,他又恢复了原状,继续着他条理分明的讲授。
而此刻,观众们也捕捉到了这微妙的一幕:
——嗯?裴老师刚才是不是又看灵儿了?
——绝对看了!那眼神有内容!
——裴神是不是发现有人在开小差讲鬼故事了?
——灵儿好像被那些怪谈影响到了?表情有点不对。
——废话,换你在一个可能本身就是最大怪谈的游戏里听到别的怪谈,你毛不毛?
——半夜是真有可能撞见啊!!
——裴老师快用你成熟的哲学思想驱散这些妖魔鬼怪!(不是)
——只有我觉得裴彻好像知道些什么吗?那个眼神绝不只是随机扫视!
……
窗外的阳光微微移动,彩绘玻璃投下的光影也变得有些暧昧不明。哲学教室里,理性与遐想,真实与虚幻,正在无声地交织。
正当喻灵儿思考着那些传闻时,讲台上的裴彻话锋微妙一转,依旧围绕苏格拉底的理论,声音仍旧沉稳,但却似乎意有所指:
“先贤告诫我们,真正的智慧在于承认无知,并对未经检验的宣称保持审慎。这意味着,我们应当警惕那些轻易攫取注意力的、耸人听闻的表象——”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般轻轻敲了敲讲台,发出两声几不可闻的轻响,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掠过后排那几个窃窃私语的女生,她们立刻像被按了静音键,噤若寒蝉地低下头。
“无论它们披着多么诱人或恐怖的外衣……”
“理性,始终是我们穿透迷雾的唯一灯火。”
喻灵儿微微一怔。
是巧合吗?
还是他其实…… 一直听得清清楚楚?
而弹幕立刻沸腾了:
——卧槽!裴神这是精准打击!他绝对听到了!
——用哲学提醒灵儿通关办法,裴老师威武!这逼格满分!
——哈哈哈哈看后排那几个瞬间老实了!
——裴·耳听八方·彻!不愧是掌控全局的男人!
——这算不算官方辟谣?但为什么我反而觉得更可疑了?
……
下课铃声响起。
这是最让学生们恋恋不舍的一堂课。
平常一下课就火箭般窜出去的同学们,此刻一个比一个磨蹭,不愿离开哲学教室。
裴彻被热情的女学生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中心,像是被潮水簇拥着的孤岛。
他身量很高,即使被包围,依旧能看见他微低着头,侧耳倾听学生提问时专注的轮廓。
他偶尔颔首,薄唇开合,回答着问题,手指间还随意地夹着一支白色的笔,那从容不迫的气场与他身上那件略显禁欲的深灰色衬衫奇妙地融合在一起,仿佛他天生就该站在这里,站在讲台与典籍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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