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女娲娘娘宠信狐族,或许狐族之中她最偏爱你,可那又如何?”
帝辛步步紧逼,高壮的身体带来的威压,逼得苏妲己步步后退,直到火舌舔舐她的后背,她惊醒过来,向前迈了一步,刚好闯入帝辛怀中。
帝辛咧嘴轻笑,问道:“这就怕了?”
他的眼底有泪花闪烁,抬起头,将眼泪逼回去,垂眸说道:“妙容自剜双目,死时受尽折磨,难道她不痛吗?”
陈玄奘手中的佛珠越捻越快,口中默念佛经。罪过,罪过,姜王后何错之有?便是成汤该灭,也不该连累她受此折磨。
苏妲己猛然抬头,嘴角勾起,问道:“你要为她报仇?”
纣王暴起,将苏妲己紧紧揽在怀中,向火中扑去。
“你们杀了妙容,我奈何不得圣人,却能取你性命。”
苏妲己拼命挣扎,却发现法力尽失。如今的她同凡间女子一般无二,如何能敌得过壮硕的帝辛?
“不,不!”
“娘娘,求娘娘救我。”
“我不想死,娘娘……”
苏妲己发出怒吼,奈何帝辛不肯放手,在阵阵哀嚎声中,他们二人被火吞没,直至化作一堆焦炭。
眼泪浸湿眼眶,陈玄奘闭紧双目,眼泪无声滑落。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事到如今,除了这一句,陈玄奘再也说不出旁的。何为善?何为恶?他早已分辨不清。
他在心中问了无数遍,佛啊!天道本该至公,圣人应当怜悯苍生,为何?为何要这样做?
一阵茶香飘来,陈玄奘悠悠转醒。睁开惺忪的睡眼,入目是满堂烛火。
“长老你醒了?”帝辛转身看向陈玄奘,笑着问道:“我听长老梦中呓语不断,可是做了噩梦?”
“阿弥陀佛。”陈玄奘急忙起身,双手合十,感叹道:“贫僧失礼了。”
“无妨。”帝辛抬脚走到窗前,看着凌乱的棋盘,继续说:“天色已晚,看来这盘棋是下不成了。”
“老爷。”申公豹端着素斋走进来,行至桌前停住脚步,躬身说道:“素斋早已备好,还请长老用膳。”
“多谢道长。”陈玄奘起身迎过去,笑着问道:“敢问道长,我那几个徒儿去了何处?”
“他们在厢房歇息,天色已晚,想来是睡了。”申公豹嘴角噙着笑,问道:“长老还未告诉我家老爷,您到底做了何梦?”
陈玄奘哀叹一声,低头应道:“说来可笑,贫僧梦到殷纣王和苏妲己,在梦中看到成汤覆灭,也不知梦中所见是真是假?”
“黄粱一梦罢了,长老不必当真。”帝辛抬手示意陈玄奘用膳,朗声说:“长老快些用膳,明日尔等还要赶路,还是早些歇息为好。”
“是。”
陈玄奘捧起碗筷,回首望了一眼,好奇问道:“敢问道长,为何正殿空空荡荡?”
“呵……”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申公豹缓缓摇头,低喃道:“求神拜佛有何用?大祸临头时,还不是只能依靠自己?”
陈玄奘一怔,仔细一想申道长所言有些道理。梦境中的神佛,打着顺应天道的旌旗,行残暴之事。求他们,拜他们,也救不了成汤。
“阿弥陀佛。”
陈玄奘捧起碗筷,埋头用素斋。
夜已过三更,屋中烛火熄灭。小院寂静无声,一道火光闪过,正殿多出一道人影。
“引他入梦,有何好处?”
帝辛双目紧闭,慢悠悠说道:“金蝉子以六道生灵为食,世间能有几人敌得过他?”
“可他已轮回十世,便是重返灵山,也不似从前那般强大。”
若陈玄奘仍是金蝉子,拉拢他一番也无妨。可一只被“驯服”的金蝉,能有多大能耐?
“或许可以呢!”帝辛慢慢睁开眼,嘴角翘起轻声说:“不管金蝉子能否恢复如初,我都不愿让他重归佛门。”
敌人强大一分,他们的胜算便少一分。两军交战,敌人自然是越弱越好。
“哪吒,你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不然呢?”哪吒昂着下巴,轻笑着说:“难道你想听我忏悔?”
帝辛瞥了哪吒一眼,不疾不徐的说:“该忏悔的人不是你。”
哪吒并未应声,火光再度划过,殿中只剩帝辛一人。
黑暗中冒出幽幽绿光,申公豹抬脚走到月光下,低喃道:“他变了。”
帝辛望着火光离去的方向,感叹道:“宝刀入鞘,收敛锋芒。待到再出鞘那一日,必定光芒更胜。”
月亮藏到云朵后,太素坐在云端,晃荡着小腿,抬头问道:“帝辛为何突然出现?”
“造了一场梦,埋下一颗种子。等到种子破土而出那日,给佛门一个惊喜。”
太素拧眉,开口问道:“他为何如此笃定?我看金蝉子未必会反出佛门。”
“谁经历帝辛承受的那些事,能不发疯?”哪吒坐在太素身旁,俯视凡间,低声说:“他是人王,尚且走不出来。陈玄奘……他不是金蝉子。”
他是金蝉子的转世,是金蝉子,却又不是金蝉子。金蝉子的佛心难以动摇,陈玄奘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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