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贝母鳞茎触到后背的刹那,采药女忍不住轻颤——六瓣冰纹鳞茎带着雪线的微寒,却在炭火烘烤过的掌心捂得半温,恰似给冻僵的肺经敷上了块会呼吸的冰玉。叶承天拇指按住鳞茎顶端的连心点,其余四指顺着鳞瓣弧度轻推,每道冰纹划过肩胛骨时,都在皮肤上留下淡白的水痕,渐渐连缀成右肺上叶的轮廓,恍若草木将自身的肺形密码,拓印在了人体的经络地图上。)
“贝母分六瓣,应肺经六气,”他指尖随鳞茎滑动,在风门、肺俞、膏肓诸穴处稍作停顿,鳞瓣间凝结的雪水渗进毛孔,发出细不可闻的“滋滋”声,“您看这纹路,正是《千金翼方》里‘以形归经’的活教材——莲瓣状的鳞茎能顺肺叶走向推开寒痰,就像用雪水冲刷结冰的支气管。”当鳞茎划过第七颈椎旁的大椎穴,采药女忽然剧烈咳嗽,咳出的白痰里竟混着细小的气泡,落在瓷碗里溅起的水纹,与贝母鳞瓣的分岔如出一辙。
案头雪水浸泡的枇杷叶正舒展卷边,叶脉在清水中投出网状阴影,叶承天取来核桃分心木——这片夹在核桃仁中间的木质隔膜,天然布满蜂窝状细孔,对着火光可见光线透过孔道,在桌面投下肺小叶支气管的投影。“分心木生在核中,得木气之坚,”他将其掰成细条,孔道边缘的毛刺竟与气管纤毛的形态相似,“雪水属阴,枇杷叶属金,分心木属木,金能生水,木能行津,三者同煮,可引药气顺着肺经的‘孔道’,把燥痰化作润露。”
采药女望着陶瓮中沉浮的分心木,细孔在沸水中冒出微小气泡,沿着枇杷叶的叶脉上升,恰如人体津液随肺气宣发。叶承天用竹筷轻点她后背的肺叶纹路:“此刻寒痰已化,需借分心木的‘孔道之力’,将雪水的润、枇杷的降,导入肺脏深处——就像您在背阴崖壁采药时,要顺着岩缝才能找到贝母,人体的津液,也需要草木的‘孔道’来指引方向。”
炭火噼啪作响,烤着窗台上的川贝母标本,鳞瓣间的冰纹在热力下渐渐融化,水珠沿着“肺叶”边缘滴落,正巧打在分心木的孔道上,发出“嗒嗒”轻响。采药女忽然觉得胸腔内有股清凉之气游走,先前紧束的锁骨下方,竟如贝母鳞瓣遇暖阳般缓缓张开,咳出的痰液由白转清,带着枇杷叶的苦香与分心木的淡涩。
“明日晨起,用雪水漱喉后服此汤,”叶承天将分心木残渣敷在她天突穴,木质纤维与穴位的绒毛相缠,“雪水得天水之精,能润喉燥;分心木通心肾,可降虚火——您看这孔道,上连咽喉,下通丹田,正是《难经》‘肺为水之上源’的通路。”他说话时,窗外的细雪忽然变大,雪片落在分心木的孔道上,竟在窗玻璃上映出“津”字的雏形,与川贝母鳞瓣的冰纹形成“金津玉液”的呼应。
药渣倒入竹筛时,川贝母的鳞瓣、枇杷叶的脉络、分心木的孔道,在筛底拼出个“肺”字的篆体——贝母为“月”旁,枇杷为“巛”,分心木的竖线正是“肀”部。叶承天收拾药具时,发现采药女后背的肺叶纹路尚未完全消退,在炭火映照下,竟与墙上挂着的《黄帝内经》肺经图重合,每片鳞瓣的分岔,都精准对应着肺段支气管的走向。
当第二碗药汤端来,分心木的细孔里渗出琥珀色的药液,在碗中形成无数微型漩涡,恰似肺脏内气的宣发与肃降。采药女饮下时,喉头的冰棱感化作丝丝清凉,顺着分心木的孔道渗入膻中,先前凝在肺俞穴的寒痧,竟如贝母鳞瓣上的残雪,被雪水与药气共同融成了滋养肺阴的晨露。
医馆外的雪越下越密,川贝母鳞茎上的冰纹却在掌心渐渐温暖——那是草木的寒润与人体的温热达成的和解。叶承天望着采药女逐渐舒展的眉头,忽然想起《本草崇原》中“物各有性,顺之则治”的话:这味长在背阴岩壁的贝母,用莲瓣形态教会医者“以形归经”;这段藏在核桃中的分心木,以天然孔道启示世人“以通为补”。而小雪节气的雪水,正用最纯净的形态,将草木的药性,酿成了一碗贯通肺肾、润燥涤痰的,来自天地的润喉露。
核桃枝与雪菊花茶:
岩壁间的护肺经
(皮绳解开的瞬间,羊皮袄下露出三道暗红的勒痕,像背阴崖壁上被雪水侵蚀的岩缝,渗着细如贝母鳞瓣的血珠——那是背篓绳索经年累月摩擦肩胛骨与肺俞穴留下的印记,皮绳纤维里还嵌着未净的川贝母残鳞,在炭火下泛着幽蓝的光。叶承天从檐下取下晒干的核桃枝,枝桠上的向阳面留着小雪前最后一道阳光的吻痕,表皮的纵纹与采药女后背的血痕走向惊人相似。)
“小雪前剪的向阳枝,承的是太阳未敛的木气,”他将核桃枝投入红泥小炉,火苗舔过枝皮时腾起淡金的烟,焦香里混着松脂的清冽,“烧成炭后得‘木火通明’之性,能散背部寒凝的血络。”待枝炭研成细末,调入新接的雪水——冰晶在瓷碗里碎成六角形,与核桃枝炭粉相遇的瞬间,竟凝成浅褐色的膏体,表面浮现出树皮纵纹的镜像,恰似给血痕量身定制的“木肤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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