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摇头:“五运六气,如四季轮转,岂可逆之?今岁寒水当令,吾若减其势,必致夏火不旺,秋金不收,冬水亦不得藏。汝等需另寻他法,在土气上做文章,莫要阻吾行水之职。”他抬手一挥,水镜中浮现出五行生克图,水火相战,土气从中作梗,“土能克水,亦能晦火,汝若强培土气,需防土壅碍火,反生他变。”
第三章 戊土镇水的神工之术
卯时,雨稍歇,岐黄与土伯来到都江堰宝瓶口。这里是李冰治水的核心工程,此刻却有浊流倒灌,泥沙淤积,宝瓶口两侧的石兽“镇水铁牛”半埋在泥中,牛眼蒙尘,不复往日威严。土伯以耒耜敲击地面,喝道:“戊己土神,速归其位!五方镇物,各守其职!”
只见河床下升起九块土黄色巨石,每块石上都刻着“镇水”二字,字体古朴,历经千年风雨仍清晰可辨,正是当年李冰所埋的戊土镇物。巨石升起时,周围的浊水竟自动向两侧分开,露出底下的黄色土脉,宛如沉睡的巨龙睁开眼睛。
“此乃‘九宫戊土阵’,对应人体九宫穴,可化水湿为土气,导浊流归正途。”土伯解释道,“然阵眼需以活土培之,方得长久。活土者,非死泥也,乃得天地之气的‘元气土’,需以药气养之,以人气通之。”他望向岐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汝为医者,可知人身‘三焦’与地脉相通?”
岐黄沉思片刻,答道:“三焦者,决渎之官,水道出焉。上焦如雾,主宣发卫气;中焦如沤,主腐熟水谷;下焦如渎,主排泄糟粕。若人体三焦气化失常,则水湿内停;地脉三焦不通,则江河泛滥。地脉之三焦,当指上焦雨露、中焦土壤、下焦江海也。”
“正是此理!”土伯抚掌而笑,土黄色的胡须随笑声颤动,“今需以‘上焦宣发,中焦运化,下焦渗利’之法,修补地脉三焦。汝制健脾化湿之药,吾通地脉戊土之宫,水神导水归渠,三方合力,可解此患。此乃‘天人同构’之妙,汝善用之。”
回到药庐,岐黄立即配制“茯苓渗湿汤”。他亲自挑选药材:茯苓需用岷山深处的“松根茯苓”,其形若人形,得松木之气,健脾渗湿之力最宏;白术选用陈年老术,切开后断面有朱砂点,乃“戊土之精”凝聚;猪苓取其黑如墨玉,通利下焦水道;泽泻形如圆锥,可直入肾经,导水下行;最后以桂枝尖为引,取其性锐,可温阳化气,开上焦之雾。
阿橘在一旁研磨药材,忽然问道:“先生,为何方中不用熟地?熟地滋阴,岂不是能润水湿?昨日张叔来问,说他儿媳水肿,却口干舌燥,是否可用滋阴药。”
岐黄摇头,指腹轻叩药碾:“湿为阴邪,得阳则化,得阴则凝。熟地滋腻,如油入面,反助湿浊胶固。张叔儿媳之口干,乃湿浊阻滞,津不上承,非真阴虚也。需以苦温燥湿之品,如苍术、厚朴,配淡渗利湿之药,使湿去则津自升。此乃‘治湿不理气,非其治也’之理。”
他取来去年晒干的陈仓米,加入药汁共煎:“陈仓米储于仓廪,得土气最厚,其性平和,可健中焦,助白术运化,又能防利水药伤正。正如治湿需留一分胃气,不可一味攻伐。”
药汤煎好后,岐黄与阿橘抬着木桶来到岷江堤岸。土伯以耒耜在堤岸划出“三焦”穴位:上焦在肩井对应处,中焦在脾胃对应处,下焦在关元对应处。岐黄将药汤倒入穴位,只见汤汁渗入地下,堤岸上的苔藓竟渐渐褪去紫黑,转为正常的青绿色,同时有缕缕热气从土中升起,如蒸笼揭盖,带走湿浊之气。
与此同时,玄冥在岷江上游施法,手持水神鞭,鞭梢所指之处,浊流如驯顺的羊群,乖乖归入正道。他口中念念有词:“水归川,湿归土,阴阳和,万物生。”三日后,江水渐清,露出河床中的戊土镇物,宛如九条土龙潜伏在水底,龙身周围,鱼虾嬉戏,水草摇曳,不复之前的死寂。
第四章 天人同构的祛湿之道
雨水正日,蜀地细雨初霁,阳光透过云层,在江面洒下万点金光。岐黄带着阿橘走访村落,见百姓浮肿渐消,面色转润,脚步也轻快了许多。在临江村,老妇的儿媳捧着药罐前来致谢,罐中还剩着最后一剂药,汤汁呈琥珀色,清澈透亮:“母亲服了三日药,竟排出许多清稀大便,腹胀如抽丝剥茧,今日已能坐起喝粥,还说想吃酸梅汤呢。”
岐黄欣慰点头,忽见村头池塘中,几只水獭正在“祭鱼”——它们将捕到的鱼排列在岸边,鱼头一律朝向岷山方向,正如《礼记》中“雨水三候”所记。阿橘见状,轻声念道:“獭祭鱼,鸿雁来,草木萌动……先生,为何水獭要这样做?莫不是在举行什么仪式?”
“此乃物性通灵,应时而动。”岐黄解释道,“水獭知水湿渐盛,故以鱼祭水神,求渔猎丰足,免水患之灾。正如吾辈以药祭地脉,求水土调和,万病不生。天地万物,皆有灵犀,非人类独知医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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