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哉!此花凝冬寒之精,孕春阳之气,恰似‘水中有火’。”蘅芜以指尖轻点花蕊,露珠滚落雪面,竟融出小小暖池:“冬为肾水,春属肝木,水能生木,故款冬根须横走如肝木条达,而花性温却不伤肾寒,此乃‘阴中求阳’之至理。”
苏翁点头,从篓中取出陶瓶,内装蜂蜜:“采花需在未曦之时,以蜜水养之,可保药性不散。世人只知款冬润肺,却不知其根能疏肝,叶能和胃,全株皆合五行相生之序。”说话间,一只山雀扑棱棱飞来,啄食蘅芜发间星屑,忽然羽色变得五彩斑斓,振翅而去时,竟衔来几粒金黄粟米,落在她掌心。
“此乃‘青鸾衔谷’之兆,小娘子当有大造化。”苏翁惊叹。蘅芜却将粟米埋入雪地:“天地育万物,当还于天地。”话音刚落,粟米破土出苗,瞬间结穗成熟,金黄谷粒簌簌落回雪中,化作一只只萤火虫,照亮周围岩壁——竟有无数先民刻下的药图,其中一幅正是无花果图谱,旁注“无花而实,通三焦滞气”。
“上古药神殿!”苏翁惊呼。蘅芜抚过石刻,见无花果旁刻着太极图,阴阳鱼眼处分别标注“气”与“味”:“原来物性之妙,全在气与味之合。气属阳,味属阴,气厚者浮,味厚者沉……”正悟间,山风骤起,吹落满壁药图尘埃,露出更深层的刻字:“五运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
四、危崖悬壶救枯木,妙手施仁显神通
巳时过半,二人行至“龙抬头”崖。但见一株千年柏树枝叶萎黄,树皮裂开如老人枯手,缝隙中钻出无数白虫,状若蚕蛹,周身覆着蛛网状白丝。苏翁摇头:“此柏遭‘白僵虫’所害,此虫专食木气,遇木运太过之年则群发,十年前曾害死半座山的松树。”
蘅芜屏息凝神,以“望气术”观之:柏树本属木,应东方青色,此刻却泛灰白,显是金气过旺克木。再看白虫,每只头上有红点,形如“辛”字——辛属金,果然应了“金克木”之理。她掐指一算:“今岁丁巳,木运太过,金来克之,所谓‘木胜则金复’,此虫正是金气之报复。”
“可有解法?”苏翁握紧药锄。蘅芜环顾四周,见崖壁上生着大片石韦,叶背有黄褐色孢子囊:“石韦味苦,性微寒,入肺与膀胱经,能泄金气之浊。”又摘无花果叶,其味甘性平,掌状叶有五裂,恰合土数:“以叶之甘土,缓虫之辛金;以石韦之寒水,润柏之燥木。再借春阳之气,可化此劫。”
说罢攀至崖顶,折下几根松枝,摆成“木”字阵,以指代东方甲乙木。苏翁见状,心领神会地取出硫磺,在柏树根下布“土”字阵——土能生金,亦能埋金。蘅芜咬破指尖,以精血混着石韦汁、无花果叶浆,调成青灰色药膏,用松枝蘸着,在柏树皮上画“木火土金水”五行符。
忽闻天际雷鸣,竟有春雷提前炸响!蘅芜知是天道感应,趁机大喝:“木气当令,金气退避!”药膏瞬间渗入树皮,白虫纷纷落地,化为清水。柏树竟在瞬间抽新芽,嫩绿针叶如翡翠簪头,在风中沙沙作响,似是道谢。苏翁忽见柏树枝桠间跳出一只松鼠,口中衔着颗泛着灵光的松果,正是传说中的“茯苓胎”——松根所结仙药,十年难得一见。
“小娘子莫非是……”苏翁欲言又止。蘅芜摇头:“我不过是个迷路的药童。此柏得生,非我之力,乃天地相感耳。你看这松果,得木气之精,正可入药,治虚劳烦悸。”说罢将松果纳入苏翁药篓,指尖触到篓中那枚无花果叶标本,轻轻注入一丝灵气:“此叶已通灵性,可留待雨水节气用。”
五、茅庐煮茗论四气,瓦釜煎霞辨五味
未时,二人返回草庐。草庐坐北朝南,檐下挂着二十四节气风幡,每片幡上绘着不同药草。苏翁生火煮茶,用的是“八卦炉”,炉心嵌着磁石,炉眼对应坎离水火。蘅芜见墙上挂着《铜人腧穴图》,旁贴泛黄的《汤头歌诀》,案头摆着捣药的“金钟玉杵”,杵底刻着“偏性为药,中和为医”八字。
“尝尝老朽的‘五行茶’。”苏翁端来陶碗,碗中浮着五种颜色:青(绿茶)、赤(枸杞)、黄(陈皮)、白(茯苓)、黑(熟地)。蘅芜轻啜一口,只觉先苦后甘,喉间有清香流转:“以绿茶应木,枸杞应火,陈皮应土,茯苓应金,熟地应水,五气调和,妙哉!”
正饮间,窗外飘来淡淡药香。苏翁掀开砂锅盖,琥珀色汤汁翻涌,正是桂枝汤。蘅芜见锅中桂枝与白芍比例七比三,笑道:“取‘七损八益’之意?桂枝七钱,白芍三钱,恰合春木生发而不伤阴血。”苏翁击节:“小娘子果然通透!世人皆知桂枝汤解肌发表,却不知药量比例暗合月相——上弦月时桂枝增一分,下弦月时白芍增一分。”
话题转至无花果,苏翁取出那叶标本:“此叶看似寻常,却能让老朽残卷上的图谱显形,莫非真是神药?”蘅芜接过叶子,就着阳光细看,叶脉间竟浮现出《桐君采药录》的字迹:“无花果,一名映日果,味甘平,无毒,主开胃,止泄痢,久服轻身益气……”她灵机一动,取过案头的《本草乘雅半偈》,在空白处笔走龙蛇,写下:“叶涩可收,苦能降气,煎水洗疮疡,可拔毒外出,其性走而不守,如春日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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