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蜕终于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生锈的残片缓缓升空,在雷火中重新锻造。而与此同时,归墟外的人间,大暑的日头正盛,双生花下的村民们突然感觉一阵心悸——五谷战阵每损失一件农具,就有一位村民昏迷。张婶的织布机被黑焰烧出破洞时,她本人也呕出黑血,但仍坚持用牙齿咬断线头,继续编织天网。王伯的裂地斧只剩半截斧刃,他却用断刃在地面刻下咒文,召唤出地脉之力暂时困住浊魔藤。
阿野望着遗蜕,忽然发现骸骨心口的残片上,竟浮现出自己和宓罗的倒影。他转头看向宓罗,发现她的发间不知何时沾满了流萤,那些流萤的尾焰不再是金色,而是变成了稻穗的明黄。两人相视一笑,同时将手按在残片上,双生契甲胄发出强光,在雷火中形成一道保护屏障。
"青帝,你看到了吗?"阿野望着归墟上空的金色战旗,"腐草亦可成兵,凡人亦可铸神!"话音未落,开天镰的雏形终于显现,刃身刻着凡神共生的图案,刀柄缠着双生花藤,在雷火中闪耀着夺目的光芒。而此时,浊魔藤突然发出绝望的嘶吼,十二根藤须同时断裂,创世花种在雷光中缓缓绽放,露出花蕊中蜷缩的青帝虚影...
第二折·遗蜕觉醒
赤鳞树的虚影在归墟穹顶展开,枝桠间垂落的不是树叶,而是千万柄锈迹斑斑的镰刀,每柄镰刀都刻着不同的农耕符文。阿野与宓罗踩着腐草流萤铺就的小径接近遗蜕,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稻梗的焦香与铁锈味。那具骸骨足有两人高,稻穗组成的肋骨间卡着破碎的玉珏,镰刀拼成的脊椎骨上缠绕着早已褪色的布带——阿野认出那是先民祭祀时用的祈年幡。
"当心脚下。"宓罗忽然拽住阿野的手腕,指向地面。只见骸骨周围的石缝里,正渗出暗紫色的黏液,黏液所过之处,流萤纷纷坠落,化作黑色灰烬。两人绕过黏液,来到骸骨前,这才发现农具谱的虫文竟在自行流转,如同活物般在兽骨间游走。腰间悬挂的农具谱突然展开一角,露出内侧刻着的农耕神箴言:"凡神非殊途,粒粒皆心血。"
赤鳞兽的残魂在树影中凝聚,不再是之前的兽形,而是化作一位身披鳞甲的女子,她的面容与宓罗有七分相似:"吾乃赤鳞兽初代契约者,曾助农耕神播种第一粒粟米。"她抬手拂过骸骨心口的残片,锈迹竟如活物般蜷曲后退,露出镰刀刃口隐约的星光,"铸镰需双血共鸣——神血引其形,凡血铸其魂。但神庭与人间的时间轴即将错位,你们在这方空间每过一息,外界已过一炷香。"
宓罗闻言立刻咬破指尖,神血滴在残片上的瞬间,整具骸骨突然发出嗡鸣,稻穗组成的肋骨开始重组,竟在虚空中勾勒出农耕神生前的轮廓。残片上腾起青烟,在空中凝成麦穗与火焰交织的图腾。然而阿野的凡人血滴落在残片上时,却发出刺耳的"滋滋"声,腾起的不是青烟,而是带着焦糊味的黑雾,黑雾中隐约浮现出青帝的冷笑:"凡人也敢染指神物?"
"凡人之血...太杂了。"遗蜕的声音从骸骨深处传来,稻穗组成的喉咙开合间,咳出半粒碳化的稻种,"千年来,神庭以血统论贵贱,视凡人为浊流。你的血脉里混着樵夫、渔夫、织妇的气息,却独独少了...纯粹的神性。"阿野望着手背上渐渐暗淡的胎记,忽然想起三年前初到村落时,陈阿公拍着他的肩膀说:"种地哪需要什么神性?弯得下腰,流得了汗,比啥都强。"
宓罗突然握住阿野的手,将他的掌心按在残片上:"你忘了吗?春耕时你教村民用曲辕犁,夏日里你冒雨抢收被淹的稻子,秋收后你把新米分给孤寡老人。这些...难道不算纯粹?"她的指尖划过阿野掌心的老茧,那里还留着磨破水泡的疤痕,"神血能铸刃,凡人的汗与泪,却能养出天下粮仓。"
阿野闭上眼,三年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某个暴雨夜,他背着高烧的孩童在泥泞中狂奔;某个霜降日,他用自己的披风裹住冻坏的菜苗;某个中秋夜,村民们围坐在打谷场上,将第一块新麦饼塞进他手里。这些记忆化作金色光点,从他的掌心渗入残片,黑雾中的青帝虚影发出不甘的嘶吼,竟化作黑莲花瓣试图缠住残片。
遗蜕的肋骨突然发出断裂声,稻穗组成的胸骨轰然散开,露出藏在其中的农具谱真容。那是一本用先民皮肤装订的典籍,书页间夹着晒干的稻花,每一页都记载着农耕神与凡人共同劳作的画面。阿野的胎记突然发烫,竟与典籍扉页的镰刀图腾重合,典籍自动翻开至最后一页,上面用新鲜血液写着:"当凡神之血交融时,便是旧秩序崩塌之日。"
"执念...够了。"遗蜕的声音不再沙哑,而是充满了生命力,稻穗组成的手臂缓缓抬起,指向归墟穹顶,"看哪,那些流萤正是历代农耕神散落的执念,它们从未真正消散,只是藏在每一粒种子里,每一滴汗水中。"阿野抬头望去,只见万千流萤汇聚成河,在雷火中流淌成金色的麦田虚影,每一株麦穗上都挂着凡人的面孔——那是从古至今所有耕耘者的魂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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