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第七回:蜀芎遭仿冒,真味遇尘嚣
乾隆二十五年的春分,成都府药市忽然多了些"蜀芎",价格比王老汉的便宜一半,根茎圆胖,看着与真芎无异,只是断面的菊花心松散,闻着香里带股焦糊味。药农们围在摊前议论,王老汉捏着块仿冒芎根,气得手发抖:"这是用陕南芎熏了硫磺!看着光鲜,吃了要伤肝脾,这是要砸咱蜀芎的招牌啊!"
消息传到赵瑾叔耳里,他正在书房校订《本草诗》注本,闻言把笔一搁,直奔药市。仿冒摊前挤满了人,摊主是个尖嘴猴腮的外地药商,拍着胸脯喊:"咱这就是青城山下的芎,赵秀才写的'体极穹窿',你们看这形态,哪点不像?"
赵瑾叔走上前,取过仿冒芎根,用随身携带的竹刀轻轻刮开表皮:"诸位请看,真芎刮开是青白相间,油润发亮;这仿冒的,内里发灰,干巴巴的像陈木。再闻——"他把芎根凑到众人鼻尖,"真芎辛香里带清甜,这仿冒的,只有股呛人的硫黄味,哪有岷江水的润气?"
人群里有人喊:"赵先生说得对!我前儿买了这芎,煎药时锅都黑了,吃了还闹肚子!"药商见露了馅,想收摊溜走,被王老汉带着药农拦住:"必须给个说法!坏了蜀芎的名声,往后咱的药卖给谁?"
最终,药商被送到官府,仿冒芎被当众销毁。赵瑾叔站在销毁现场,望着熊熊烈火中飘起的黑烟,眉头紧锁:"防得住一时,防不住一世。得让天下人都认得真芎的好,才是长久之计。"他转身对药农们说:"我想编本《蜀芎辨真》,把川芎的形态、香气、药性,还有咱蜀地的种植法子都写进去,配上图谱,让外乡人一看就懂。"
王老汉举双手赞成:"先生若写,我把祖上传的'三离三回'移栽法都告诉您!咱蜀芎的好,就得亮出来让世人看!"那天的夕阳,把药市的青石板染成了金红色,赵瑾叔握着竹刀的手,第一次觉得,守护这株灵草,比写任何诗都重要。
第八回:着书辨真伪,笔墨护芎苗
赵瑾叔的书房,成了临时的"芎草学堂"。每天清晨,王老汉带着药农们来,坐在竹凳上,你一言我一语地讲川芎的门道:"苓子要选背阴处窖藏的,才不会提前发芽移栽时行距要三尺,留着让岷江水汽流通处暑施肥要用腐熟的羊粪,比菜籽饼更养根"......
赵瑾叔伏案疾书,笔下的《蜀芎辨真》渐渐丰满起来。他画的川芎图谱,从幼苗到根茎,连叶片的锯齿数量、花瓣的纹路都标得清清楚楚,旁边注着"青城芎叶锯齿十七,他处多为十五"。王老汉的孙子趴在桌边,看他画芎根的菊花心,忍不住问:"先生,这心有啥用?"
赵瑾叔放下笔,指着图谱:"这心是芎根的骨气,层数越多,行气的力道越匀。就像做人,内里扎实,才经得起考验。"他让孩子摸了摸真芎的断面,"你看这油珠,是芎根的精血,有了它,才能'上交头目'治头痛,这是仿冒芎永远学不会的。"
书稿写成那天,赵瑾叔带着它去了青城山的常道观。道长看过书稿,抚着白须赞道:"蜀地灵草,得先生笔墨加持,方能不被尘俗所掩。贫道愿为书稿题跋,让天下医者都知蜀芎之真。"题跋里写道:"穹窿非形,乃蜀地山水之气所聚;真芎非药,实故园草木之魂所凝。"
《蜀芎辨真》刊印后,很快传遍川蜀,连江南的药铺都托人来求。有苏州药商来信说,自从按书中方法辨认真芎,用药效果好了十倍,病人都说"蜀地的芎,果然带着仙气"。赵瑾叔把信读给药农们听,王老汉笑得满脸皱纹:"咱的芎,总算不用'向蜀中捎',自会有人找上门来求!"
那天,赵瑾叔在书房挂了幅新画,画中青城山云雾缭绕,岷江蜿蜒如带,田埂上的川芎长得穹窿饱满,旁边题着他新写的诗:"一草关乎故园声,穹窿深处藏精诚。何愁异地无知者,自有香风作信使。"墨香混着窗台上川芎花的清香,像在诉说一个道理:真正的好东西,从不怕被埋没,只要守住本真,自有识者相寻。
第九回:远客寻真芎,蜀地识灵苗
乾隆二十七年的深秋,一辆装饰考究的马车停在青城山下。车帘掀开,走下来个穿貂皮大衣的老者,是江南扬州的盐商胡老爷。他患头风病多年,遍寻名医无效,听说蜀芎神效,特地千里迢迢来求药。
赵瑾叔带着他去王老汉的药田。此时正是川芎采收季,药农们用竹刀小心地挖着根,黑油沙从芎根上簌簌落下,露出圆厚的根茎,断面的菊花心在秋日下泛着莹光。胡老爷蹲下身,刚要伸手去碰,被王老汉拦住:"胡老爷小心,这芎根的汁沾手上,三天都留着香,洗不掉的。"
胡老爷笑着缩回手:"这么金贵?"赵瑾叔递给他一本《蜀芎辨真》:"您看这图谱,真芎的根须是'龙须状',向四周散开;仿冒的是'扫帚状',乱蓬蓬的。这是因为咱的土松,根能自在生长,别处土硬,根须挤在一块,自然长不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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