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回,一个猎手吃了泽泻,又喝了两碗鹿骨汤,结果上吐下泻。巫妪查看后,拍着大腿:"傻孩子!泽泻是利水的,属阴;鹿骨是补火的,属阳。阴阳相冲,就像把水倒进滚油里,能不炸锅吗?"她让人取来晒干的莎草茎,煮了水给他喝,"莎草味辛,能散,把冲到一起的阴阳分开,这叫'相杀'。"
自此,族人们渐渐明白,草木不光能当药,还得看跟啥同吃,这便是"七情"的开端。
第四回 木耒开土 本草入俗
泽泻越挖越多,石刀刨泥总伤着球茎,苍族长看着巫妪那根紫荆木杖,忽然有了主意。他找了根结实的青冈木,削出扁平的刃,又在柄上刻了防滑的纹路——这便是最早的木耒。
用木耒挖泽泻,又快又稳,球茎完好无损。族人们发现,用木耒翻松的泥里,来年长出的泽泻更粗壮。阿禾的娘琢磨出法子,把新鲜的泽泻球茎埋在干爽的沙里,能存到冬天。冬藏时,族人吃多了兽肉,容易腹胀,取几块泽泻煮水,很快就舒坦了。
有个叫石生的汉子,夏天在山里被蛇咬了,小腿肿得像木桶,皮肤发紫。巫妪让苍族长取来新挖的泽泻,捣成泥,和着捣烂的鱼腥草,敷在肿处。"泽泻引水,鱼腥草解毒,"巫妪边敷边说,"蛇毒是火毒裹着水毒,得让它们顺着汁水排出去。"三天后,石生的肿消了,皮肤透出正常的血色,只是留下圈浅痕,像给泽泻记了功。
部落里的孩子们,开始跟着大人认草药。他们知道,泽泻的叶能止血,揉烂了敷在伤口上,比苔藓管用;莎草的根能安神,睡不着时煮水喝,梦里都是香的;溪边的芦苇根,味甘性寒,能止渴,夏天打猎带上几段,比泉水还解渴。这些知识没人写在骨头上,全靠嘴说手教,母亲传给女儿,父亲带着儿子在田埂上认,这便是"口传知识"的源头。
春去秋来,当甘棠箐的芦苇又黄了一茬,族人们发现,那些常吃泽泻的人,很少再得水肿病。苍族长在岩窟的石壁上,用赤铁矿画了幅画:底下是波浪线代表水,中间画着圆鼓鼓的球茎,上面顶着叶片,像个举着伞的人。他想让后人知道,这片土地上,藏着救过他们性命的宝贝。
(上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