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泽共生:金塘轮作记》
楔子
抚河的支流,像一条碧绿的绸带,缠绕着广昌的丘陵。每年盛夏,两岸的莲田便成了铺向天际的云锦,粉白的莲花顶着烈日绽放,花瓣上的水珠滚落,在青石板似的莲叶上碎成星光。而当秋风染黄莲杆时,另一处水泽里,泽泻正舒展着碧伞般的叶片,根须在泥里织成细密的网,悄悄吸纳着莲田残留的水汽与养分——这两种看似不相干的植物,在广昌的土地上,有着一场跨越四季的约定。
老人们说,莲是“水中的金”,泽泻是“泥里的玉”。早年有户人家,莲田连年减产,莲杆细得像麦秸,莲蓬小得捏不住籽。无意间,他们在荒了的莲田里种了泽泻,次年再种莲,竟得了丰收。这消息像抚河的水,漫过了整个广昌,渐渐有人摸索出规律:“莲田种三季,就得请泽泻来‘歇田’,不然土地会‘累’。”
故事,就从这片既爱莲又需泽泻的土地开始。它们一个在盛夏举着金盏,一个在深秋藏着玉根,却在年复一年的轮作里,把贫瘠的土地养得肥沃,把农人的日子织得像莲花一样饱满。
上卷·金塘初悟轮作道
第一回 莲田渐瘦 老农愁思
清嘉庆年间的广昌甘竹镇,莲农周老汉的烟袋锅,在青石板上磕出火星。他望着自家的莲田,眉头拧成了疙瘩——往年能齐腰深的莲杆,今年只到膝盖,粉白的莲花稀稀拉拉,像害了病的姑娘。“这地怕是老了。”他蹲下身,抓起一把土,褐色的泥土攥在手里,硬得像晒干的塘泥,捏不出一点油光。
广昌人种莲的历史,能追溯到唐代。“一亩莲,十担谷”,莲田曾是家家户户的“金塘”。可周老汉种了一辈子莲,从没见过土地这么“疲”:莲叶发黄,莲蓬空瘪,连最耐瘠的“太空莲”,都长不出像样的籽。请来的“土农师”围着莲田转了三圈,最后叹道:“莲是娇贵物,长年占着田,就像人总吃一碗饭,会腻,会虚。”
村里的莲田大多如此。有户人家为了增产,往田里泼了满满三担粪,结果莲杆疯长,却不开花,莲叶下的淤泥发着腐臭,连青蛙都不愿靠近。周老汉看着心疼,那可是能换三石米的粪啊。“不能再这么种了。”他把烟袋锅往腰里一插,“得给土地找个‘伴’,让它喘口气。”
他想起年轻时在抚河边见过的泽泻。那草生在浅水里,叶片像小伞,根下的块茎圆滚滚的,褐皮白肉,药铺的人说能治水肿。“那草不挑地,水多水少都能活,说不定能给莲田换换气。”周老汉的心里,像落了颗莲子,悄悄发了芽。
那年冬天,他没像往常一样给莲田翻耕晒垡,而是留着半塘水,撒了些从河湾采来的泽泻籽。家人都笑他疯了:“莲田种水草,不是瞎折腾吗?”周老汉不说话,只是每天去塘边看看,看着细小的绿芽顶破泥层,心里竟有了些盼头。
第二回 泽泻试种 意外收获
开春后,周老汉的莲田里,泽泻长得比谁都欢。叶片舒展着,像无数把绿伞撑在水面,把原本板结的淤泥遮得严严实实。有村民路过,指着田埂笑:“周老汉,你这是改种水草喂牛啊?”周老汉嘿嘿笑:“让它长着,说不定有惊喜。”
初夏,当别家莲田开始栽藕时,周老汉把泽泻连根拔起。黑泥从泽泻的根须上簌簌落下,露出雪白的块茎,竟比河湾里的粗壮许多。他掂量着竹篮里的泽泻,足有二十斤,拿去镇上的药铺,掌柜的眼睛一亮:“这泽泻饱满,粉性足,比河湾采的强多了!”竟给了比市价高两成的价钱。
更让周老汉惊喜的是,拔过泽泻的莲田,泥土变得松软了许多,黑褐色的泥里带着湿润的光泽,攥在手里能捏成球,松开又能散开。“这草真是土地的‘清道夫’!”他赶紧请来帮工,栽上莲藕。
盛夏时,奇迹发生了。周老汉的莲田,像是被施了仙法,莲杆蹿到了齐胸高,莲叶密得能遮住水面,粉白的莲花一朵接一朵地开,引得蜜蜂嗡嗡地唱。有经验的老农说:“这莲田的土,透着油光,比去年肥实多了!”
秋收时,周老汉的莲田亩产莲子比往年多了三成,莲籽饱满得像珍珠。他又把晒干的泽泻块茎卖给药铺,算下来,竟比单种莲子多赚了不少。“原来这草不仅能养地,还能换钱!”周老汉的烟袋锅,在田埂上敲出了欢快的节奏。
村里的李寡妇,看着眼热,也学着在自家瘦田里种了泽泻。她的莲田原本连本钱都收不回,次年竟也获得了丰收。她捧着新采的莲子,对周老汉说:“您这法子,比给田施多少肥都管用,这草是莲的好姐妹啊!”
第三回 轮作初成 乡邻效仿
道光年间,周老汉的“莲-泽轮作”法子,像莲籽落水,在广昌的莲乡慢慢传开。甘竹镇的莲农们,开始三三两两地尝试:头年种莲,次年种泽泻,第三年再种莲。有人嫌麻烦,只种一季泽泻就换回莲,结果效果不佳;有人贪心,想多收泽泻,种了两季才换莲,莲田反而更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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