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蕲州冬雪:藿药验真章
明代嘉靖四十三年的冬,蕲州下了场罕见的大雪,青砖黛瓦都裹上了银装。李时珍的药庐里,炭炉烧得正旺,案上摊着从蜀北带回的笔记,密密麻麻记满了淫羊藿的采制、配伍与病案。他刚给笔记补完“以羊辨药”的图示,药庐的门就被撞开了——邻村的药铺掌柜慌慌张张跑进来,棉鞋上沾着雪:“李先生,您快救救我家东家!他误用了淫羊藿,现在燥得流鼻血,连话都说不出了!”
李时珍心里一紧,跟着掌柜往东家王元宝家赶。王元宝是蕲州的粮商,常年畏寒,听人说淫羊藿能“暖身壮阳”,便托人从蜀地买了些,用高度白酒泡了喝,每天两大杯,喝了三天就出了状况:口干舌燥、夜里盗汗,今早更是流了半盆鼻血,脸涨得通红,躺在床上直喘气。
李时珍摸了摸王元宝的脉,脉息洪数如烧开的沸水,再看他的舌苔,红得像燃着的炭,连津液都没有——这正是蜀北秦老栓说的“柴薪遇火”之症。他对掌柜说:“快取麦冬五钱、玉竹四钱、生地三钱,用雪水熬煮,大火烧开后转小火,煮半个时辰,每隔一盏茶喂一勺。”掌柜赶紧照办,李时珍则坐在床边,想起在蜀北李二柱的病案,心里暗忖:若不是亲赴蜀北听牧人之言,今日怕是要走弯路,这民间的实践,果然是本草的活根。
第一卷 辨证救急:藿燥解危局
王元宝的情况比李二柱更急——他本就阴虚,又用了高度白酒泡淫羊藿,燥火比李二柱更盛,喝了第一勺麦冬玉竹汤,才勉强止住鼻血,可喉咙依旧干得像要冒烟。李时珍蹲在炭炉边,看着药汤在陶锅里翻滚,对王元宝的儿子说:“你父亲阴虚多年,平时就爱喝浓茶、吃辛辣,这次又用烈酒泡药,等于火上浇油。等他缓过来,得改用淡米酒泡淫羊藿,还要加麦冬,温而不燥,才能补阳不伤阴。”
半个时辰后,王元宝喝了第三勺药汤,终于能开口说话,声音嘶哑:“李先生,我以为这药是补身子的,怎么反倒伤了身?”李时珍取过从蜀北带回的淫羊藿样本,放在王元宝眼前:“这药叫淫羊藿,性温而燥,像蜀北牧人说的‘柴薪’,您的体质是‘干柴’,碰了这‘柴薪’,自然烧得旺。阳虚畏寒的人用它,是‘雪中送炭’;阴虚火旺的人用它,就是‘火上浇油’。”
他又取出蜀北的病案簿,翻到李二柱的记载:“你看,蜀北有个叫李二柱的,和你一样误用此药,山医用麦冬、玉竹解了,我这方子就是学他的,只是你燥得更重,加了生地滋阴,效果更快。”王元宝看着病案簿上的字迹,连连点头:“原来这药还分体质,我之前只听人说它好,没问自己能不能用,真是糊涂!”
接下来的三天,李时珍每天都来为王元宝诊脉调方——第一天加了少量甘草,调和药性;第二天减了生地,加了枸杞,补肝肾;第三天改成药粥,把麦冬、玉竹、淫羊藿(减量至一钱)和小米一起煮,既养胃又治病。到了第七天,王元宝的燥症全消,能坐在窗边晒太阳,还能喝小半碗药粥。
王元宝特意给李时珍送了块上好的阿胶,笑着说:“李先生,您不仅救了我的命,还教我怎么用药,这阿胶您务必收下。”李时珍推辞不过,收下后却转送给了邻村的孤寡老人。他回到药庐,把王元宝的病案记在笔记里,特意标注:“蕲州粮商王某,阴虚误用淫羊藿(烈酒泡),致燥火上身,用麦冬五钱、玉竹四钱、生地三钱雪水煎服,七日愈。后改用淫羊藿一钱配麦冬三钱、小米煮粥,温补不伤阴。”
窗外的雪还在下,李时珍望着笔记上的病案,心里越发坚定:民间的口传知识,必须与临床实践结合,才能真正发挥作用;而典籍的编纂,也必须扎根于这些鲜活的实践,才能避免误导后人。
第二卷 蕲野试种:藿性顺土宜
解决了王元宝的急症,李时珍心里又有了新想法:蜀北的淫羊藿生于岩石缝,蕲州的土壤多沙质,若在蕲州种植,药性会不会有变化?他便在药庐后的菜园里,开辟了一小块地,分成两畦——一畦模仿蜀北的环境,在土里掺了碎岩石和松针;另一畦用普通的沙质土,想看看不同土壤对淫羊藿的影响。
他把从蜀北带回的淫羊藿种子,分成两份,分别种在两畦地里。每天清晨,他都会去菜园查看,记录种子的发芽情况、植株的长势。半个月后,掺了岩石和松针的一畦,种子发芽率达八成,幼苗长得粗壮,叶背的金斑也明显;普通沙质土的一畦,发芽率只有六成,幼苗纤细,叶片也偏黄。
“看来这淫羊藿果然‘顺土性’,”李时珍对徒弟庞宪说,“蜀北的岩石缝能保水又透气,掺了岩石和松针的土,刚好模拟了这种环境;而咱蕲州的沙质土太透气,保水性差,所以长势不好。”他便给普通沙质土的一畦,加了些腐熟的羊粪,既能保水,又能增加肥力——这是从秦老栓那里学的,蜀北的牧人常给淫羊藿生长的地方撒羊粪,说是能让草药更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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