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池斯一前任婚礼上见了无数多社会精英的“嘴脸”,许星野已经能凭基本直觉在人群中认出来哪些是所谓的社会精英,特别是搞金融的男男女女。
这些个搞金融的男男女女永远会主动说话,而且一说话还都平易近人,但不说话时候都仿佛在心里打算盘。
永远穿得像是刚从一个谈了几十亿生意的会上下来,永远人模狗样。
池斯一揽着许星野的腰跟坐在卡座上的人打过招呼以后,带着她落座在一个直短发齐肩的中年女人旁边,许星野坐在她左手边。中年女人她的右手边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年轻男孩,他穿着西装,没系领带,眼睛透着真诚,活脱脱像个还不知道社会险恶、人心难测的纯爱战士。
池斯一侧过身跟中年女人说话,中年女人趴在池斯一肩膀上耳语的时候,眼睛看向了许星野,那是猎豹看向猎物的眼神。
许星野礼貌地点了点头,移开了视线,轻轻捏了捏池斯一的手。
池斯一转过身,伸出手向中年女人介绍着许星野。中年女人这时看向她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仿佛变身成为了一个值得信任的合作伙伴。
“她就是刀姐,一个来自华尔街的野蛮人。”池斯一在许星野耳边说。
许星野接过了中年女人递来的酒,四只香槟酒杯碰在一起。她看着坐在中年女人旁边的年轻男孩,中年女人靠在他的怀里,他们像是亲密的伴侣。
不被生理年龄衡量的亲密伴侣。
是否在中年女人看来,她也是池斯一的亲密伴侣呢?
池斯一虽然一直紧握着许星野的手,但池斯一显然今天是为了见刀姐而来,在巨大的音乐声中,她们凑在一起聊着天,从表情来看,她们应该是在交换严肃的秘密。
必须承认这确实是一个交换秘密的好场合,因为巨大的音乐声足以让一切录音设备失效。
她坐在卡座上,看着楼下高台上是摇曳的,身体上布料稀少的男男女女。他们表情呆滞,动作标准得像是机器人。光线闪动着,她快瞎了,而且音响实在是太吵了,令她耳聋。
小时候倒背如流的《道德经》跳进了她的脑海:“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这里有人为腹,有人为目。
池斯一和中年女人不停地举起香槟,许星野跟着她们一起把冒着泡泡的酒倒进嘴里。几杯之后,她的世界开始旋转。
被酒精浇灌以后,这里变成了另外一个世界。
变幻的灯光让她像是置身梦境,音乐敲打着耳朵,摆弄着她的心跳。许星野伸出手,摸着从脚下升起的硬币大小的光柱。
她的手掌遮住了光柱,强光把她的手掌照得近乎透明。
许星野把手从池斯一的手心里抽了出来,池斯一看向她,她笑着摇了摇头。香槟杯再次被举起来,一饮而尽。池斯一和中年女人聊天聊得火热。
许星野站起身,在黑暗中跟着脚下的指示灯走下了楼。
楼上和楼下的空气味道不同,楼下的空气里飘着赤裸裸的欲望和发酵的酒精。舞池里摇曳着很多身体,他们摆出高傲的表情,暗自享受着被人垂涎的虚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