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时,一直侍立的江鸢,突然跑上前,跪倒在韩老太太面前,声音惶恐地叫了起来:
“江鸢向韩老太太请罪,那日国公府寿宴,江鸢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老太太恕罪,原谅江鸢的无礼。”
还重重叩了一个头。
韩老太太淡一瞟:“江鸢姑娘请起,不知者不罪。”
江鸢还想说什么,老太太已看向谢兰台,神情已变得和颜悦色:“兰台,见过潜之了吗?”
“刚见过。”
谢兰台乖乖回答。
“这几日让你担心了。好在潜之没事。今晚上,我们祖孙三个就可以回家。等一下开宴时,你就坐在祖母后面。”
满嘴尽是春意融融的。
“是。”
被冷落的江鸢只能讪讪起身,悄悄回去站到原位。
几个人又说了一番话,外头有人传话,说马上就要开席,皇上让人来请太后去入席。
从寿康宫到未央殿,是一段不短的路程。
两个老太太年纪都大了,坐了步辇,谢兰台和福嬷嬷在边上守着韩老太太,江鸢则守着太后。
太后的步辇在前面走,韩老太太的在后面。
一路繁花相送,鸟雀争鸣。
期间,太后歪着头,好似同江鸢说了什么。
江鸢悄悄回眸幽幽一瞥,表情很是奇怪。
未到未央殿,在穿过九曲河廊时,谢兰台看到御湖那头,贵女公子云集,他们三五成群地站在边上,都在窃窃私语。
她悄悄望了一眼,却是皇上携着众亲王走向未央殿,未婚贵女们都在巴望那个戴着面具的郎君。
隐约的,她听到有人在说:“你说,今日,谁会成为小北王的正妻?”
有人答:“难说,太后,皇上,皇后,长公主,首辅都准备了人选……反正今天,小北王的正妻和侧妻都会被定下来……”
谢兰台远远望过去:紫衣玉冠,身姿俊拔,在众亲王的映衬下,小北王依旧是卓尔不群的。
可不知怎的,她的心,就是无端发紧起来。
皇上进殿后,太后跟着下了步辇,和韩老太太手牵手走了进去,已经坐好的诸位大人携夫人起身,纷纷行礼。
谢兰台跟在老太太身后。
在所有人的注目当中,来到了一个非常显眼的位置上。
她的心脏因此跳得更加厉害。
这位置可不是寻常人能坐得的。
皇帝座北朝南,皇后并列。左边是太后的位置,右边是皇贵妃的位置。
而韩老太太的位置,就坐落在太后下边,对面是三位亲王。
韩老太太再下面是靖北长公主的位置。
长公主再下面是首辅的位置。
这代表什么?
她不敢想象。
此刻,小北王还没入座,正在同几个郎君说话——一个是赵丹侠,一个是李鼎,三人说得很是热络。
待韩老太太坐好,她示意谢兰台坐在自己身后的位置。
这时,所有贵女和郎君纷纷入座,而小北王径直走向了韩老太太,看了一眼谢兰台,转身先向冲太后、皇上、皇后、贵妃行了一礼,紧跟着向韩老太太行礼道:
“祖母。”
老太太应了一声:
“坐你新妇身边去吧!”
“是。”
小北王应下,徐步而来,坐到了谢兰台的右边——那本该是韩景渊坐的地方。
这一刻,谢兰台的脑海,不断地爆开一朵朵火花,一时令她难以正常思考。
而殿中其他人,都惊呆地看着这一幕。
那些贵女更是露出震惊之色。
新妇?
小北王何时有了新妇?
谢兰台深吸气,感觉有无数道惊骇的目光落到了她身上,都在议论:
“这人是谁呀?”
“怎坐在小北王身边?”
“那老太太又是谁?”
“难道那位就是老太妃?”
“对,就是老太妃,我刚刚才听说,老太妃已经给小北王娶过妻子。”
“什么?”
谢兰台感觉自己随时随地都会晕过去,双耳好一阵嗡嗡嗡作响,头都快要炸开。
她惊喘着转头,看向坐在身侧的男子,却只看到一张银铮铮的面具,也在转头看她,面具底下是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是他吗?
韩景渊就是——小北王?
这个认知令她呼吸变得无比困难。
眼底全是惊吓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