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闻言不在意的笑了笑,“那儿都是我们的人。”
太妃闻言却没有放松警惕,她下意识地将孩子搂得更紧了些。“你这奴才就会满嘴跑马,这天底下都是陛下的兵,你们这些个奴才哪儿有兵?”
男人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缓缓直起身,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太妃说得对,天下兵马都是陛下的。只不过......"他顿了顿,"现在的问题是,哪个才是真正的陛下?"
车厢里的气氛骤然紧张。太妃面色一变,下意识地将永安往身后拉了拉。
男人见状也没有生气只是探出身子伸手摸了摸永安的小脸,“依照奴才看啊,这儿的才是陛下。”
太妃听到这话,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雪花依旧在玻璃上无声地飘落。
"你们这些人,"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一个个都想着把这孩子推到前头。可你们想过没有,他还这么小......"
“想当年陈留王被董卓立为天子之时也不比永安殿下的年纪小。”男人从包里拿出来一包火柴又点燃了一根香烟,“不知道太妃是想奴才做董卓呢?还是做周公呢?”
太妃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她松开永安,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你倒是好大的胆子,敢在本宫面前说这等大逆不道的话。"
男人不以为意地吐出一口烟圈:"太妃这话说的,什么是大逆不道?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大清的千秋万代,这才是臣子该做的。"
列车突然剧烈震颤,永安踉跄着扑倒在波斯地毯上,袖口金线绣的龙纹蹭开了线头。蒸汽机车的汽笛撕碎了辽河平原的寂静,男人伸手擦了擦玻璃上的水雾,映入太妃眼中的是大清的军队,只不过他们现在正站在雪地里。
“你!你这是造反!”太妃的愤怒的声音在男人耳边响起。
“造反?”男人缓缓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褪去了之前的恭顺,只剩下一种冷冰冰的,居高临下的漠然。他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见的弧度,“太妃这话说的,未免也太难听了些。奴才不过是想让真正的大清江山,回到真正的主人手里罢了。”
他指了指地上那个正揉着眼睛,一脸茫然的孩子,“这儿,才是大清的龙脉所在。至于外头那些……不过是识时务的俊杰,知道该向谁效忠。”
太妃的脸色铁青,身体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微微颤抖。她将永安死死地搂在怀里,仿佛抱着一块随时可能被夺走的稀世珍宝。窗外的雪依旧纷飞,映着士兵们肃穆的侧影,无声地压迫着车厢里的空气。她个女人家子又何尝不明白这些人将她们母子两从圣彼得堡“请”回来真正的意图呢?
她们自从坐上了这列车便再也没有了回头路,只能一条黑走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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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3年11月27日凌晨2点
盛京城新城区,凌晨两点,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穿着单薄旗袍的姑娘们在街角瑟瑟发抖,涂抹着劣质脂粉的脸上强挤出笑意,冲着每一个路过的男人抛媚眼。那些男人大多身穿军装,或是满身酒气的俄国佬,他们搂着身边的女人,发出下流的哄笑,全然不顾那些站街女眼里熄不灭的悲哀。
在一家名为“海棠春”的高级妓院二楼,最豪华的包间里,空气中弥漫着雪茄、劣酒和女人廉价香水的混合气味。几个穿着体面军服的男人正围着桌子推牌九,旁边跪坐着两个姿色上乘的姨太太,殷勤地斟酒点烟。
“我说老李啊,那火车可算到了。”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含糊不清地说。
坐在他对面,留着两撇鼠须的男人嘿嘿一笑:“可不是嘛,把那老娘们儿和那小崽子从老毛子窝里刨出来,可没费老大一番力气。不过嘛,值!”
胖子倒也不在乎那么多,他将自己身边的姨太太拉进了自己的怀里,“老李驻守在盛京的第三师你打点好了没?”
“打点好了?”老李把玩着手里的骨牌,脸上露出个阴测测的笑容,“胖爷你这话说的,咱老李什么时候把事儿办砸过?第三师那帮子丘八,一人塞俩大洋,再跟他们吹吹风,说跟着咱有肉吃……嘿嘿,那还不是指哪儿打哪儿?”
他把骨牌一推,哗啦啦地响,“不过这钱可花得像流水,老毛子胃口大得没边,要不是上面那几位爷压着,指不定把永安那小崽子给撕了卖零件呢。”
胖子咧开嘴,露出满嘴黄牙,“撕了卖零件?那可不行!那可是咱大清的龙根儿!是咱的‘主子’!他娘的谁要是把那小崽子撕成零件老子非得把那人打死不可!”
接续胖子的话... 老李把玩着手里的骨牌,脸上露出个阴测测的笑容,“那倒是。这可是咱们手里头的活字招牌,碎了可就没意思了。不过胖爷,把人弄回来只是唱戏的第一场,后头这台子怎么搭,角儿怎么请,那才是真见本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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