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渡见父亲一副认命般的语气,心底升起慌乱,眉头拧着,“老余,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余景抿了口酒,直接点明重心,“陆镇安是造成原歆失踪的罪魁祸首。”
余渡怔愣,数秒后才反应过来,箭步冲过去夺过余景手里的酒杯,重重砸在桌面,“别喝了,说清楚。”
余景嘿嘿一笑,挪动身体,调整成最舒服的坐姿,才开始娓娓道来。
“这一切的源头,是陆怀慎的妈妈,陆夫人。
陆夫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又是罕见的RH阴性血,国内外正规渠道排队多年一直没等到合适的心脏源,眼看医生下了最后通牒。陆镇安走投无路,只能将目光移向地下器官交易……
为了那颗心脏能平安植入陆夫人体内,陆镇安亲自前往缅甸八莫做手术的医院,就在那里……我方卧底,原歆认出了他。
陆镇安那时候正在争取南城军区某关键职位,一旦此交易被曝光,迎接他的将是军事法庭的制裁。
为了确保升迁之路顺利,陆镇安选择了最卑劣极端的方式,将原歆进行灭口。
前几天医院那次暗杀,也是陆镇安安排的人。”
“老余!”余渡难以置信,情急之下怒而拍桌,低吼质问,“你早就知道,所以一直不让我将原歆阿姨的事情汇报给局里,甚至让我瞒着沈愿和谢宴生,是因为你也牵连其中对不对?”
余景痛苦闭眼。
将过往做错的事摊到儿子面前讲,无异于拿刀自我凌迟。
但事到如今,他不得不坦白。
随着原歆苏醒指控,器官黑市核心层被抓捕归案,逐渐完整的证据链等一一呈现出来,陆镇安迟早会落网。
“是我被权欲迷了眼。”余景深刻悔恨,“出事当天,陆镇安联系我说明了此事,让我将卧底2号带回的、与他有关的证据销毁。
他承诺我,只要他顺利上位,就会动用他的权利将我推上局长的职位。
再加上那时候,顾安宁空降下来当了局长。
我看着她一个30出头的小姑娘,就因为背景深厚,有个在北城当大官的父亲,就轻易坐上我拼了20多年、熬过无数刀山火海才能坐上的位置。
我不甘,怨恨,一时鬼迷心窍,答应替他隐瞒。
可我没想到,那个心脏供体竟会是顾安宁的弟弟,更没想到顾安宁会亲自带队去拯救谢宴生,最终在行动中牺牲。”
餐厅死一般的寂静。
余渡挺拔的身躯跌坐回椅子上,像被抽干了力气般,漆黑的眼瞳充满信仰崩塌的痛苦。
小时候,余景教他要心怀鸿鹄之志,教他要有保家卫国的信念,要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他从小敬仰崇拜父亲,以父亲为榜样。
偏偏此刻,这个人亲手推翻了那些正义凛然的教诲。
余渡第一次觉得眼前人如此陌生。
“爸,你怎么能……”失望和愤怒绞缠着余渡的理智,他嗓音嘶哑干涩,所有质问、责骂都堵在胸腔里,说不出半个字。
余景倒是一身轻松地瘫靠在椅子上,仰头望着天花板,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这些年,每次想到这件事,我就不踏实。顾局牺牲后,我更觉得自己是个浑蛋。”
“现在不是你忏悔的时候。”余渡闭上眼,快速收拾好情绪,再睁眼时,眼神转瞬变得冷厉,“当下最重要的,是抓到黑市的核心层,找到陆镇安与黑市交易的铁证,这样原歆阿姨的指控才有物证可依。”
余景站起身,抬手想像以前那样拍拍儿子的肩膀,手伸到一半,又颓然落下。
嘴上欣慰道,“这段时间跟着几个前辈查案,分析案情,部署计划,已经有点像警察那么回事儿了。”
余渡深深吸气,“等案子告一段落……”
“先让我戴罪立功吧。”余景主动开口,望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余渡,“放心,你老爹我只是隐瞒不报,没有参与任何犯罪行为。”
“你没帮陆镇安销毁证据?”
“没有,2号没有原歆潜入的那么深。”
余渡沉默半晌,点头,“我相信你。”
……
秦舒几乎是扒着病房门框进来的。
她脚迈进病房,上半身却保持着后仰的姿势,视线粘在门外走廊上几位身姿挺拔、面容冷峻的武警战士身上舍不得挪开。
沈愿走过去拽着秦舒胳膊进屋,关门,“进来擦擦口水,叫人看见了,以为咱没吃过好的。”
秦舒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死丫头,这么多兵哥哥日夜陪着,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他们是来执行保护任务的,严肃点。”
“看一眼饱饱眼福也好呀。”
秦舒探头往病房里看了看,原歆已安然入睡,就没进去打扰,拉着沈愿在沙发坐下。
“阿姨虽然苏醒了,但肯定离不了人。你……E国那边,还去吗?”秦舒收敛嬉笑。
沈愿隔着玻璃看原歆沉睡的侧脸。
距离与秦老师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她无法不去正视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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